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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鎏金兽首的香炉内,暖烟缓缓流淌。
晏初斜倚在矮榻之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本书,眼睛却望着窗外一团漆黑的夜幕发呆。
那夜,他如魅影躲在阴暗的角落,眼睁睁看着邓荆野对安宁说:“我心中有你,我想娶你!”
他嫉妒到发疯,但是那可是名动盛京的小公爷,哪个怀春的少女不心仪呢?
他自卑到了尘埃里,身上背负的仇恨让他伪装多年,久到自己都难在分辨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自己,再加之和姑母的“不伦之情”,让他实在难以放开胸怀去好好爱一个人。
突然他想起那晚初遇时安宁曾经对他说过:“以公子的威仪以皇家公主相衬都不为过。小女子不敢舔配。”他自嘲一笑,多么讽刺的诅咒。
突然,门外传来窸窣的声音,对于常年警惕着刺客的他,很容易就察觉到了极轻的脚步声,虽说今日时叶向自己告过假了,但这清奕园巡防向来严密,怎么这天刚黑,就有不要命的毛贼闯进来。
声音渐渐移到了窗下,他悄悄挪过去贴墙而立,突然一个圆圆的脑袋伸进来。
安宁环视一圈屋内,没发现人,刚要缩头离开,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转头一看,晏初正站在墙角边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窗内和窗外一样寂静无声,屋顶传来一两声鸟鸣,夜幕渐深,自双翠峰的狂风横扫而来。
安宁尴尬的笑了笑:“王爷!是我。”
晏初像是做梦般,才将思慕的人儿,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看她这样子,大概是想从窗户里翻进来的,他转身走到门边开门道:“门在这儿!”
安宁起身,徐徐走过去,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晏初,脸上爬上一抹嫣红,忙将手抬起来掩饰性地压住鬓边乱飞的碎发,自嘲地笑了笑。
晏初将她让进屋内,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生怕自己暴露自己的慌乱。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安宁一样六神无主,原本是鼓足了勇气翻墙而进,如今看着眼前的人,却尽显怀春少女的情态,让她不禁心生鄙夷。
“你在看书?”安宁一眼就看到案上反扑着的《诗经》。
“嗯!”
安宁身后传来轻轻的回应,带着些温柔,仅仅就一个字,便撩起了安宁心里一阵酥麻。
她拿起书,好奇的翻开晏初刚读到的那一页。
“邶风,静女”
安宁不爱看书,读不来这么文绉绉的话,觉得无趣,翻罢,她才将书放回原地,深吸口气,攒足了劲儿似的转过身来:“你最近怎么不来看我了?”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无比清澈。
“嗯?”晏初没想到她会为这个,愣在那里,眼中的安宁此刻一副小女人娇羞的模样,让他极为意外。
一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她喉咙里一时发痒起来,她背过身,弯腰低下头捂住口鼻,强忍着不想咳得太大声。
晏初赶紧去关上门窗,将矮榻上的一件披风拿起来,披在她的肩上:“连你都能翻墙进来了,看来我这儿的那些护卫该狠狠罚罚了。”
安宁看着他如流水的动作,心中一暖:“你如何知道我是翻墙进来的!”
晏初眼睛望向她裙边的破损处道:“衣服都磨成这样了,谁都看得出来吧!”
安宁面露难色:“你这园子,虽看起来如铁桶一般,但是只要摸清巡护的规律和换防的时辰,总会有可趁之机!”
“再说了,这盛京城,只要我想去,还没有哪家的院墙能阻止我!”说完她骄傲的向晏初笑了笑。
晏初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失神地笑了笑:“你今日来,就是为了问我为什么不去看你?”
“我心里想着你,就来了!”
安宁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声音有些犹豫,话音尾处甚至还有些颤抖,听起来像一从期期艾艾的火苗,温暖且克制。
此刻,安宁的感情,显得无比纯粹和干净,只可惜,晏初知道安宁捧给自己的是一颗什么样的心,但安宁却不知道,晏初心里藏着不堪的自己,并不值得如此美好的感情。
“你可知,你刚刚说了什么?”晏初惊喜地望着她,明知自己不配,却仍想急于证实安宁对自己的那份感情。
安宁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她莞尔一笑:“如你所想!”
忽然,晏初心里凉凉地,如阴秋落雨,却不禁怔住,原来不止是自己对她念念不忘,安宁竟比他更坦率大胆。
她果然不似平常女子,幽居深闺,即使心中情思再难耐,也会矜持守礼。
而安宁却不同,一言一行皆显洒落随性,人人避而不语的男女之情都能如此坦白,就像在问他“你吃饭了没有”那么平常。
安宁眨着眼睛在等待他的回应,他心中那个不堪阴暗的角落早已被“如你所想”四个字所掀起的波澜湮灭干净。
“我今日就是想来问问你,你是如何想的?”她上前一步,想离他更近些。
可就在同时,晏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安宁的眼里像是瞬间熄灭的星星,失望的愣在那里。
霎时,晏初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反应稍有不妥,后退的那一步似乎已经伤害到了安宁。
安宁肩膀一塌,提在胸腔内的那一口气终于松下来了,她稍稍后退几步,自嘲着,果然自己还是太自作聪明,自以为这次看透了他的心,就贸贸然地撞上去。
晏初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他不敢对她有一丝妄念和不敬,自己困于方寸之间,缩在七情六欲的牢笼中,情到浓时,自己却根本无法承受。
他比谁都更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但是此刻,面对着安宁,他想让自己放肆一回。
安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对我来说,向你表明心意已经足够,你不用安慰我,你我身份悬殊,我本就不敢奢望,只是我这人生来就如此,想要的就尽力去争取,生意是这样,感情也一样,说出来,若有遗憾那就遗憾,又不是非求圆满。”
安宁的眼里淌着股韧劲儿,像涓涓细流途径百川而来。
“好啦!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王爷看在我一往情深的份儿上,让我从正门出去吧!”说完,她丧着脸看了看裙角磨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