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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杜峰在后座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陈川和安欣坐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驱赶汹涌而来的困意。陈川烟瘾有点大，又怕烟头的火光引起别人的怀疑，弯腰低头抽一口，然后再直起身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看时间，凌晨一点了。“安九哥，你说咱们是不是来晚了，或者他们根本没来这个小医院。”
安欣想了一下，说道：“也有可能，他们如果在医学院有关系，这种手术在医学院的培训室里也能进行。再等一会儿吧，也许里面的人在等麻药劲过去再走。”
“注意，有情况！”
医院里一台车没有开车灯，开车大门后打开车灯右转加速离去。
陈川点火、踩离合、挂挡一气呵成，发动机轰鸣，一下子窜了出去。安欣探出身子，将警灯挂了出去。
前方的车辆一看见警灯，再次加速。
“大川，追上去，咬住他们，这肯定就是目标嫌疑人。”后排的杜峰兴奋地大吼大叫。
车辆追逐，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遇见急转弯时，刺耳的刹车声和轰鸣声回荡在京海的夜色里。
最终，陈川的车技碾压对方，逼得前车的司机弃车逃窜，又很快被陈川追了回来，连同后座的伤者，连夜押到了市局，连夜审问。
到了审讯室，两个人很快承认曾经到新华里小区打架，是一个叫毛哥的人组织的，他在菜市场和唐家兄弟有过节。
审来审去，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问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这显然是提前商量好的应对策略。
第二天询问唐家兄弟，也证明跟那个叫毛哥的发生过冲突。
于是，曹闯草草结案，卷宗移交给了法院。
“安警官，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到我们医院来呢？”柴敏看见安欣，一下子愣住了。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柴敏一直心存感激，事后想请安欣吃顿便饭，安欣用工作太忙推辞了。
“柴院长，有点事想跟你聊聊，你有时间吗？”
“有啊，你先坐。”柴敏给安欣倒了一杯茶，然后洗手、带上医用手套，拉开了一道帘子，一张医疗床出现在面前。
“安警官，你到里面来，裤子脱了，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安欣一脸的问号，随即明白过来，脸都红了：“柴院长我没问题，目前未婚，身体好得很，我来是想问一些别的事情。”
听见安欣这样说，柴敏明白自己误会了，笑道：“不好意思啊，安警官，职业习惯，来我们医院的，要么是来看不孕不育，要么是看阳痿早泄的。”
安欣揉了揉发红的脸颊，说道：“是这样的，前两天晚上有个叫覃志强的在你们医院做的手术，是你做的吗，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
话刚说完，柴敏脸上顿时露出了戒备之色：“我们医院虽然没有专门的科室，不过具备一些简单手术的能力，这些年效益一般，因此也会接一些普通的病人。”说到最后，柴敏又加了一句。“这些，我在市局调查的时候已经汇报过了。”
安欣赶紧笑道：“柴院长，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事情发生在旧厂街，我就是过来随便问问，可没有审问的意思呀。”
哦！柴敏脸上的戒备之色淡去许多。
“我也是事后才听说的，那个人竟然是个犯罪分子，真是吓死我了。还是你们厉害，一下子就把他们抓到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桌上有一本解刨类书籍，安欣随手翻了起来。
“怎么啦，安警官对医学也有兴趣？”
“我女朋友是学医的，我本人倒是没啥兴趣，跟你说一个事，你别让别人知道，我刚调到市局的时候，第一次看法医解剖，腿都是软的。”
柴敏顿时笑了起来，而后沉声道：“你这不是害怕，只是不适应而已，有很多人就是这样，出生入死都不怕，就是不适应外科手术的场面。对了，你女朋友毕业了吗，在哪里上班。”
“在咱们京海医学院，还没毕业呢。”安欣看柴敏已经不再有戒备之色，接着说道：“柴院长，现在医学技术提升了，可以进行器官移植手术，但社会上器官捐献数量严重不足，听我女朋友提起过，我不太懂这些，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柴敏侃侃而谈，从国人的传统信仰、风俗习惯和未来发展等各个层面做了分析。最后，她说，这个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人类可以创造出人工器官。
“听你这么一说，这是个死结啊！随着人们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器官移植技术越来越成熟，以后甚至会出现富人买年轻肾脏的现象。”
“会出现的，到时候估计和女人美容手术一样。区别就是器官买卖永远都是非法的。”
“对了，柴院长，随着调查的深入，我发现上次找你麻烦的那两个妇女可能是一个叫白江波的人指使的，可惜就是找不到证据。”
“多谢安警官，没想到你这么上心，真是谢谢你了，今天你有事吗，我请你们所里的同事吃个饭吧。”
安欣突然话题一转：“柴院长，你不想知道白江波是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可能是一个误会吧。”柴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安欣放下手中的书，吹开漂浮的茶叶，浅浅地喝了一口。柴敏肯定跟徐江打过电话，知道了白江波的事情。
“柴院长也不必担心，就像你说的，那个白江波一个开赌场的，能和你有什么仇怨，估计是误会了。”
柴敏送了一口气，起身拿着茶壶给安欣续水。
安心起身站在窗外，嗅着花香，看着忙碌却安静的医院，不由得感叹道：“你们医院的环境真好。相比较那些躲在深山老林里敲木鱼的家伙，你们这些救死扶伤的医生，更像是修行者。”
“我对佛学没啥研究，你这样一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柴敏也捧起了茶杯。
“柴院长，你以后出行还是需要小心一点的，那些亡命徒的脑子跟常人不太一样。白江波对你的误会解除了，搞不好还有黑江波冒出来。”
啊！柴敏一下子脸色变得煞白，手中茶杯差点掉落在地。
“不会吧，安警官，我没招惹他们啊！”柴敏下意识摸了一下脸，抓痕早就好了，但那种火辣辣的屈辱仍在。
“柴院长，你帮徐江挣钱，别人对付徐江时，肯定会捎带上你，这个道理不是很简单吗？”
“徐江？安警官，你怎么知道徐江，我不认识什么徐江，更别提给他挣钱了。”
“我一个警察，想要知道什么很难吗？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和他们不同，你能回头，他们手上有人命，想回头，只能等下辈子。”
“茶叶不错，谢了。”说完，安欣冲柴敏点了点头，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