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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醒来,裴麟看着陈玉如欲言又止。
陈玉如一边料理孩子一边说:“你有话就说。”
裴麟有些艰难地说:“玉如,我们可能暂时不能搬出去住。”
陈玉如给团子穿衣服的手微微一顿,沉默几秒才道:“好。”
她这样平淡的反应让裴麟有点心慌:“你是不是生气了?”
陈玉如摇头:“你都说暂时了,我信你。”
裴麟的性格不屑于玩虚的,前阵子他拉着她到处看房子,她不信他只是为了忽悠他。
既然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他的考量。
裴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以为陈玉如会发脾气,会骂他言而无信。
陈玉如把团子放倒在床上,给他塞上奶瓶。这孩子最近已经完全接受了水解奶粉,可以脱离对母乳的依赖了。
孩子不受一点折磨就断了奶,这是她之前完全不敢想的事。这些都是裴麟耐心忽悠的功劳,儿子终究是玩不过老子的。
陈玉如一边收拾团子换下的衣服,一边问:“裴麟,你不打算跟我说理由吗?”
裴麟迟疑了一下。
陈玉如苦笑道:“你是不是又想像之前那样,什么都瞒着我?你养伤两个月就躲着我两个月,说是为了我好,怕我担心,其实是剥夺我的知情权。爸斥责我什么都不懂,完全帮不上你的忙。妈怪我不关心你、不体谅你,可是你给过机会让我了解关心你吗?”
“你做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说,遇到什么难题也从来不提,到头来我一无所知,我就被陷入无情无义的窘境。裴麟,我是你老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裴麟神情一震,一时无言以对。
裴麟抬手想抱她:“玉如,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玉如推开他:“那是怎样?或者是你也觉得我没能耐,这些事不值当跟我说?”
哪怕她真的帮不上忙,起码她能陪着他、安慰他,可是这个男人就是自以为是,将她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玉如,我只是觉得外头那些压力是男人该扛的,不想让你操心。”
陈玉如自嘲地轻笑:“所以对于你来说,我脆弱得连知道都没必要。我只要把家照顾好、管好老人孩子就行了,是这个意思吗?”
裴麟再一次无言。
她说得有些难听,但好像也没说错。
“裴麟,你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娶我?你直接找一个管家或者保姆就行了啊。”
裴麟额角的青筋抽了抽:“玉如,我自然是因为喜欢你才结婚。”
“不是!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对你总是硬不起心肠,因为我不记恨,你觉得我能让你安心才娶我。”
裴麟呼吸一滞。
他心里更慌乱,有一种被她看穿的虚弱和狼狈。
他不能否认,确实也有这些原因。
他活了三十年,好像除了优渥的家境,属于他的东西实在少之又少。
陈玉如的柔软和毫无保留的爱,便成为他想死命抓住的东西。
他过往那些女朋友,图谋和心机都明明白白写在眼睛里,她们只爱意气风发的他,爱花钱大方的他,爱他的保时捷和家境。
只有陈玉如才爱颓丧的、荒唐的、情史丰富而且名声不好的他,才看到他吊儿郎当的外表下有一颗渴望安定的心。
他的好与不好,她全单接受。
她眼里的宽容和爱意让他明白,不管他再怎么过分,她都会原谅他。
他需要这种有人兜底的安心,所以在陈玉如提出离婚时,他慌了,有一种失控的害怕。
她曾带着满目星光看他,带着对幸福的憧憬嫁给他,可是那星光日复一日暗淡。
他知道她在这个家过得不开心,但是他害怕去探究原因,他怕自己无法满足她,怕她要离开。
他就像一只鸵鸟,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子里,就自欺欺人认为不存在风云变色。
室内一片寂静,偶尔会响起一声团子喝奶的咕噜声,还有他惬意地玩着脚趾头哼哼的声音。
陈玉如问道:“裴麟,如果团子出生后,我不愿意放弃我的写作,你会放下工作带孩子吗?”
裴麟抿唇不吭声。
陈玉如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他说:“你自然是不愿意的。这世间的男人总会觉得为家庭和孩子牺牲职业前景是女人应该做的,男人根本不需要考虑孩子谁来带、该怎么带这种难题。”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就像救火员,家里谁有需要、哪里有困难,女人就应该放下自己的一切去帮忙,而男人只需要工作挣钱,大家就会夸他有责任心了。”
“裴麟,包括这次咱俩身体互换,你让我帮你去稳住公司的局势,也是因为你觉得我应该帮你。裴麟,我是个人,我也有自己的梦想。目前遇到的困难是暂时的,我可以为你做好后勤工作,帮你度过难关,但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
裴麟彻底慌了:“玉如,我会努力挣钱,都给你好不好?”
陈玉如只觉得可笑:“给我?你挣的一切难道不是跟我共有的吗?为什么你们全家人都觉得是你好心给我的?这个家里有任何东西是属于我的吗?”
“就算你挣了钱,大家只会说我享受你的付出还不知足,说我过着好日子还矫情。让我把未来寄托在你的良心上,你觉得这样现实吗?”
陈玉如觉得世道实在不公平,孩子出生后男人丝毫没有受影响,该干嘛还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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