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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萱萱的情况很不好,何莹莹心里慌乱又茫然,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她不是雪林村里那些认为孩子和女人是私有财产、想打就打的愚昧村民,她是生活在大城市的人,最终还是得回滨市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她很清楚虐待孩子致死会是什么后果。
雪还在飘,前路白漫漫一片。
何莹莹看着佝偻着腰背开电动三轮车的表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萱萱去医院还是救不活,怎么办?
到了县城里,很多事就由不得她了。
现在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有监控,如果在这里出一点交通事故,假装是孩子摔出个好歹来也说得过去吧?
何莹莹的心脏噗噗乱蹦,她喊停了表舅,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让他把孩子放在车里,大人加速开车再跳车,让三轮车去撞树或者冲进山沟里。
表舅脸色剧变,不敢置信地瞪着她道:“你疯了?这伢儿是你亲生的吧?”
何莹莹哀求道:“表舅,你帮帮我”
“你闭嘴!我儿子今年刚上高二,老师说他的成绩特别好,以后能考重点大学,你莫要害我!我不可能帮你干这事,会毁我儿子的前程!”
“要么我现在就报警,要么你乖乖坐好继续上县城,没准儿孩子命大能救回来!你也别想着动小心思害孩子,不然我过后还是会报警抓你,告你谋杀!”
他颤抖着说出毫无底气的威胁,尽力想打消何莹莹疯狂的念头,生怕被这个疯子拖累。
何莹莹没辙了,只得又搂紧萱萱坐好。
表舅也吓出一身汗。
他真真切切后悔了,这个隔了不知道多少层亲戚关系的外甥女,哭得好可怜,说自己被老公家暴还抢孩子,她带着孩子逃出来,求收留。
他心软同意了,没想到这女人真他妈狠。要是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脱不了干系!
到了县城医院,急诊医生接诊时发现萱萱的情况很不好,救护车一路呜哇叫着将这孩子送往市儿童医院。
医生全力抢救,他发现孩子被送来时腹部微微鼓胀,应该有内出血迹象。
他的心直往下沉,脏器出血非常麻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亡。
何莹莹看着抢救室门上亮起的红灯,她心里全是恐惧绝望,浑身冒寒气。
经过初步紧急处理,医生抓紧时间问何莹莹,孩子是怎么受伤的?
何莹莹支支吾吾,刚开始说是癫痫发作,在医生凌厉的逼视和反驳下,她又改口说是孩子不小心摔倒,重重磕在木制茶几的一角。
其实她恍惚记得是她踢了萱萱几脚,具体踢在哪个位置,她也记不清楚了。
医生看着孩子身上斑驳的伤痕和淤青,再想到语焉不详、眼神躲闪的家长,他心里愈发疑虑,怒而交代助手马上报警,别让坏人趁机逃了。
匆匆赶来的陈建文听说女儿经过抢救,现在进了重症监护室,情况很不好。
他眼前一黑,趔趄着站不稳。
他扑上去一脚踹翻蹲坐在地上的何莹莹,随后硕大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疯狂砸在她身上。
何莹莹在地上翻滚躲避这番袭击,她凄厉地惨叫,一边护着头一边痛哭流涕地求饶。她一遍遍强调说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还是医护和裴麟请来的三个男人赶来拉开了陷入疯狂的陈建文。虽然这个女人罪该万死,但不能为了这么一个烂人,又搭上一个好人。
警察赶来时,何莹莹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就算进了icu,也不代表就能熬得过来。万一萱萱最终活不下来,她会被定什么罪名?
监护失职、过失致死还是故意伤害?
层层叠叠的恐惧就像海浪,一波比一波狠地冲刷着她的灵魂。她不想坐牢,不想守着铁窗过后半辈子。
陈建文的态度很重要,陈家人能不能出具谅解书更重要,这决定着她未来的命运。
何莹莹再也顾不得尊严和骨气,她噗通跪倒在陈建文面前哀求道:“建文,我知道错了。萱萱也是我的女儿啊,我不是故意要害她受伤的,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陈建文又是狠狠一巴掌扇过去,这一下他用尽全身力气,扇得何莹莹的鼻血飚出来,半边脸都麻了,牙齿也隐隐松动。
要不是其他人死命拉开,失控的陈建文真能当场打死她。
何莹莹被他迸发的狠劲儿吓着了,这个一贯老实憨厚的男人,第一次在她面前爆发怒意,悍勇异常。
那恨毒的眼神像尖锐的刀锋,一寸寸刮在她的身上,他恨不得要她的命、剥她的皮。
萱萱被医院下达病危通知,嫌疑人何莹莹也被警方刑拘,并提请检察院批捕。
浑身乏力的陈建文根本不敢想象,万一萱萱熬不过来怎么办?
他第一次当父亲,这个孩子给了他很多幸福和欢乐,他曾想过有生之年要为她遮风挡雨,让她欢乐无忧。
那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现在却伤痕累累躺在病床上,身上扎满了冰冷的医疗管子。
他实在害怕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看着他笑,再也不会开口喊他一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