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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没有宗教信仰,起码在我三妹死去以前,我是没有的。
那时候,我对物理、化学等方面的东西特别的感兴趣,我自己也曾经揭穿过好几个骗子。这些骗子的骗术,其实并不见得有多高明,他们不过是故弄玄虚而已。他们的行径看起来很神秘,很多说穿了其实不过是利用了化学反应而已。
可是那时候,我的母亲非常相信这些。
有一次我生病了,那时候我刚上初中,某天我家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我妈妈要请几个她的朋友来家里喝酒。而我自然就是那个跑腿的人。
在去请其中一个阿姨的途中,我就突然感觉很不舒服,回到家以后,我饭也没吃,就直接睡觉去了。我妈妈感觉很奇怪,就和另外一个阿姨来我房间叫我,说让我吃饭了再睡。
当时我可以说是已经莫名其妙的半昏迷了。因为每个人说话我都可以听见,我也在和每一个人对答,但是我的眼睛就是不能睁开,虽然我非常想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
我妈妈的朋友里有一个是医生,她当时就去附近她的诊所拿来了出诊箱,给我吃药打针,但是我的情况没有好转,而且突如其来的高烧不退。
那段时间,我爸爸不在家,于是我妈妈在观察了几天我的情况以后,经人介绍给我找了一个鬼师来驱邪。
因为医生已经不能单纯的让她信任了。
那个鬼师和他的徒弟用他们带来的黄纸条剪了几个小人,小人的手和脚的位置都是相连的,一拉就成了手拉手的一长串。然后他们把小人平整的摆在了桌面上。桌面上已经摆好了香炉啊什么的,另外就是他们带来的一些东西。
然后他们开始做饭。我当时虽然昏昏沉沉的,但是也还是一直在观察他们。我看到他们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小陶瓷瓶子,喝了一口瓶子里的水,然后“噗”的一下,喷在那些小人的上面。
那些小纸人马上就变成了血红色!
我在心里“呸”了一声。我知道他们这个是什么化学反应,上过初中的人都知道,可他们居然还敢拿这点微末伎俩来装神弄鬼的骗人!
我妈妈当时已经吓傻了。她以为这两人真有什么本事呢。我就指着那两个人说:“妈,赶他们走,他们是骗子。那不过是简单的化学反应。”
非常可惜,我妈妈当时以为我是发烧昏了头了,而那两个骗子也说,这个是我被邪气附体了,所以胡言乱语。他们是不会和我计较的。
可怜我妈妈当时吓得什么似地,赶紧给那两个骗子作揖。
后来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骗子把我妈的钱骗走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装神弄鬼的人,拿了我妈妈的钱,吃得满嘴流油的走了。
我虽然是病了痛了,可是我看到那些骗子离开我家,我好心疼啊。
我心疼那些钱都是我爸和他的徒弟们在外头拼死拼活赚来的,我心疼那些钱都是我妈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他们根本就是骗子,凭什么拿走?
也许是巧合,我反正是很快痊愈了。我那时候只相信科学的,我认为是医生给我的药起了作用。
事情的转折,是在4年后。
某一天,我同学的父亲去世了,是在她父亲的单位值班的时候去的。发现的时候,她父亲已经在岗位上至少死亡15个小时了!
因为是夏天,尸体已经开始腐败和散发不良的气味了。他们担心尸体变得更坏,于是他们去乡下请了据说有本事的道人先生。
我去灵堂拜祭的时候,是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的。
真的我一进我同学家的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很大的臭气。那种是混合了血和腐肉的味道,还混杂着莫名其妙的一种腥腻!因为他们拼命的想掩盖这种味道,更是点了很多很多的香。可香的味道混合着尸臭,简直令人抓狂!
我本来就是比较敏感的人,闻到这味道我几乎要呕吐!因为我和这个同学的父母关系都非常好,所以我心里很不好受,倒也冲淡了点恶心的感觉。另外有几个同学也有类似的感受,其中一个男生比我们女的更直接点,直接就去人少的地方吐了!
我们那地方,有个习俗叫:“坐夜”。这可不是我们侗族人说的“行歌坐月”啊。那个和这个可是完全不搭界的两码事。
这个坐夜,是说如果有亲戚朋友去世了,我们都要在棺木旁边24小时轮流换班的守护着,不让猫啊狗的跳棺惊尸,同时也是寄托哀思,陪亡人最后一程的意思。
我一看到我同学家请的道人先生,就不舒服了。我把我同学和她大姐拉到一边:“我说,这两个人是骗子,他们在我家骗过钱的。”然后就把他们在我家的行为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
我同学和她姐姐傻了:“这对师父和徒弟,是我们家叔叔请来的,说是我爸爸身体已经不好了。要请他们来定尸,最近都没有好的日子,都是大凶的日子,不能下井落矿。所以还要再等5天才能下葬呢。不定尸没办法放的啊。他们不会真是骗子吧?要是这样的话,我爸爸怎么办啊?”
我听见这个话,也不好说什么了。人家叔叔是人家的至亲,人家才是当事人,自然有人家的道理。我一个外人还好罗嗦什么啊?
过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差不多12点了。可以说大多数的坐夜的人,都走掉了。本来不是至亲好友,人家陪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得体了,何况这个味道,让人……
好多人都是来打个照面就走了的。更多的人,只是让人带了白礼包来,人都不来见面的。
我们那里的风俗,一般到夜里11点半,就该给坐夜的人上夜宵。我们好几个特别好的同学都在厨房帮忙煮东西,可端出来一看,也就是十来个人还在,而且这些人都和主家是非常亲密的关系了。可我同学家的情况,那味道萦绕在空气里,也没谁吃得下去。
那两个道人先生倒是理所当然的还在,我们端了夜宵出去,他们也大快朵颐,完全不受气味影响的样子。我对他们真的没什么好感,帮忙煮完了东西,自己也没胃口,就找了个逆风的角落边缘位置坐下去休息了。
我不是不想走,是我和这个同学关系真的很好。和她的父母从前相处也很融洽,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吧?起码要帮忙收拾了碗筷洗干净了再说。
那两个从前我认为的鬼师而现在是在扮演道人先生的人,倒是很自在。一门心思在那里埋头吃喝,看样子还欢畅得很,仿佛没有闻到那大夏天热空气里扑鼻的尸臭!
其实他们吃东西真的好快的,没几下就把东西吃完了,然后那个徒弟就从黄布包里拿出几样东西,一一恭谨的放在桌面上。
我打眼一看,也很平常,就是些道士常用的符咒纸和一些比如桃木剑、铜铃、糯米包、白瓷水碗什么的。然后就见他们从另外一个包袱里拿出两套颜色不同的道袍和道冠,自己穿戴起来。
我心想这两个死骗子,骗吃骗喝的,不晓得要受什么报应呢,也懒得看他们的“表演”,就边上一边冷笑一边和我同学告辞。
我同学和她大姐正想要送我走呢,就听见那个道人的徒弟来对我同学的大姐说:“不好意思,麻烦你,我们做法定尸要7个女子。你帮我们找7个女子来吧。”然后很臭屁的就回灵堂去了。
我同学一数剩下的人,可可的巧,在场的加上我,可不就是7个女子?
我同学那眼泪是哗哗的,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这个时候是怎么也不好意思说走了。
我没办法,我看不得人家的眼泪。我咬牙切齿的留了下来,看他们搞什么鬼!
那个黄袍的道士显然是师父,虽然他比灰袍的要年轻很多。但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主法的他。他交代我们7个女子,站在他徒弟(一个灰袍道士)用酒画出的7个圆圈里,然后每个人发给我们一盏用酒杯做成的油灯,叫我们沿着逆时钟的方向,依次往下一个圆圈内跨越过去。并且交代我们必须每一次落脚都必须在下一个圆圈内,而且手里的油灯不能灭了。一定不能灭!
我开始还感觉很简单,后来才知道,这个真的好累人的!那大夏天的,走了没多久,我就满身大汗了,鼻腔内还闻到阵阵的恶臭!我真的快崩溃了!而那个黄袍的道人和灰袍的道人,一头一尾的站在棺材的前后,摆开了架势。一个拿剑在舞来舞去,一个在间歇的有节奏的摇铃,口里念念有词的。
也许是我的观察不够仔细,也许是他们的咒语我没记得下来。我不知道关键的问题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我们走到后来,确实慢慢的就没有再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
而且,后来停灵的那几天,也没有人再说有什么不妥的味道。尸体也一直没有腐烂下去了,否则那种天气停个5天6晚的灵,不流尸水才怪呢。
他们做法完成以后,就一直留在我同学家,各种做道场啊、看时辰啊什么的,也是他们两个在弄。直到我同学的父亲下井落矿,他们都没有离开过。
在棺材上了山落了矿以后,那两个不知道到底是鬼师还是道人的人,当天吃了晚饭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