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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23【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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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为乡侯是个什么概念?

在东汉的五级列侯划分制度里, 因县侯可效仿西汉列侯建立郡国,等闲情况下不会册封,那么都乡侯和乡侯基本就是这种头一遭封赏中的天花板了。

但现在刘宏竟说, 要给那十岁孩童封出一个乡侯来。

固然列侯的食邑到了东汉时期,其实并不看册封地实际的人数多寡, 封了个乡侯也大可以只封出个五百一千户来, 而非是按照平均数的三千户。

可要知道, 乐平不是个乡的地名, 而是并州的县名。

并州九郡——太原、上党、西河、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五原、上郡()。

乐平县位处太原与上党之间, 暂划归上党地界。

张让此前便听陛下“随口”提及过, 以乐平置于并、冀二州之间的位置, 中有数河经行, 又有良田沃土,周遭的地名更是颇有相似的吉兆,诸如和顺、平定、上艾之名, 何妨一以聚之, 再起一乐平郡。

有这等印象在, 张让绝不相信,刘宏将这孩童册封于乐平, 会只以乐平之中的三五百户打发对方, 而更有可能是要留给一个让其进一步加封的余地。

现在只是个乐平乡侯,那么之后呢?

是乐平县侯?还是在三年孝期满后进一步委以重任?

从这乐平二字之中, 张让看出了太多的信息。

刘宏这位陛下并不全然是个“爱之欲其生, 恶之欲其死”的性情,他在权力博弈上自有自己的一派想法, 到底是否可行权且不论, 但就算是他们这些个在外人看来备受皇恩宠幸的阉竖宦官, 今时今日也得如履薄冰地做人,以防重蹈早年间被刘宏抄家灭族的前辈后尘。

那么这孩童身上又承载着他何种期许呢?

“张常侍觉得不妥?”刘宏方才还像是在谈论吃饭喝水这等寻常事的语调,忽然就冷了下来。

张让陡然意识到,他捏着那手中的印章,站着发愣的时间久了些,他连忙回道:“奴婢只是在想,陛下着实是个仁善君主。”

见刘宏抬了抬眼示意他说下去,他小松了一口气后回道:“乔公言及自己愿能生报汉室,死守边疆,但陛下却给他选了乐平这处地方。乐平上有太原、雁门、云中各郡作为屏障,虽是边境并州之地,却绝不可能出现战事波及,致使乔公坟茔不安,可谓是陛下洪恩了。”

见刘宏脸上隐约浮现出了几分自得,张让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能混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在揣测圣意这件事上自可算是很有本事。

但他下一刻便又觉得自己多话实属不该了。

谁让他紧接着就听到刘宏说道:“说得好啊,你既最知朕之用意,那么此番就由你和左丰前往酬军督战冀州吧,也将朕给左中郎将和那乔氏麒麟儿的封赏送去。”

玉堂殿的灯光隐约照亮了刘宏唇角的笑容,但他说出的话却令张让不觉脊背生寒:“张常侍应当不会让我失望第二次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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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琰与皇甫嵩等人对京中此时的博弈一无所知。

在这黄巾起义爆发源头的冀州巨鹿郡中行军,可不比此前绕行清河来得轻松,他们也并无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些事情。

他们是效仿着黄巾的打扮不错,但在聚拢成一处的时候,着实还有那么些不像黄巾。

好在接连的高强度赶路,让这些精锐的边关将士们都觉得有几分吃不消,在面容上也已展现出了些疲态。

他们再让那些个面貌上稍显凶恶些的、以及那些个游侠少年站于队首,居然还是有些乔装的说服力的。

但光是如此还不够。

黄巾于巨鹿设置了三处重镇之余,分设的防线于巨鹿中部依然存在,比如说宁晋县,再比如说在大陆泽前屯扎的军营。

皇甫嵩麾下的数千人出行,已算是大规模的行军了。

若是对此毫无解释,大约不能说服屯扎在这些地方的黄巾将领。

这些人纵没有渠帅的权柄,在发觉异常后提前通知张角却是能做得到的。

而皇甫嵩的兵力也注定了他没有这个条件一城一县地攻打推进过去。

如此一来,他们便绝不能因为一处懈怠而功亏一篑。

好在他们现在手中有一个最合适的幌子。

正是那张宝。

皇甫嵩虽与张宝说要借他的人头一用,现下却还暂时留着他的性命。

这并不只是要将他当做一个入城的理由,也可以说是个路上的障眼法道具。

虽已近五月,被后世称为小冰河时期的气候,还是让这冀州夜间多有更深露重的寒意。

张宝被皇甫嵩连单衣都不给穿着,就那么挂在了外头,如是操作了两三日,还不等他们抵达宁晋,张宝就已经生起了风寒之症,再加上食水上多用些相冲之物,饶是他先前还可自负有符水入腹身强体壮,现在也已经高热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

这可要比寻常的将其打晕之法更有一番说服力。

宁晋的黄巾守军不认得他们这些乔装作黄巾的汉军,却是认得张宝的。

早年间在张角创立太平道,扩展教徒四处传教的时候,张宝与张梁也连带着传出了“大医”的名声。

尤其于巨鹿境内,在需要张角适当保持神秘感的时候,出来宣扬道义的就是张宝。这就是一张活生生的证明身份的招牌。

现在他们骤然一见张宝躺在一张尚算精致的滑竿床上,面色泛红神志不清,当即有些慌神。

这还让他们如何有心情详细盘查?

担忧地公将军身体之事,自然是远胜过观察这些护送之人身份的。

让乔琰觉得尤其讽刺的是,这守军中领头之人匆忙回城,从城中带来了一份符水,按照他的说法,这是早年间由张角赐下的。

此人觉得此物可当做救命良药,自然要先留在身边,但眼下地公将军病重,他也不好将其继续私藏,便将其献了出来。

可在给张宝喂下了这所谓的治病良药后,第二日这小头目所见,分明是张宝病情更重的样子。

乔琰道:“治病之事,大约还是得对症下药。大贤良师留给将军的符水,其上的神祝之言必对的是将军彼时的病症,可地公将军此番邪毒入体,自然要对应另外的良药才是。”

听乔琰称他为将军,那小头目连忙摆手回了句“不敢当”,又端详了张宝的情况好一阵,方才确认自己的好心贡献好像的确没起到什么效果,又哪里还敢阻拦他们将张宝送往广宗的行动。

至于人数稍微多了点——

那算什么问题!

地公将军为他们这起义组织的二把手,若有什么不测,实在是己方的大损失。这一路上群策群力,总好过二三百人护送中出现意外时候的抓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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