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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穿长裤长袖不丢人，只是小姑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过于显眼。
安卿卿直觉这其中有猫腻，略微思索之后，她微笑着朝小姑说道。
“小姑，我和楚晏是顶着太阳走路过来的，能不能让我们进屋喝口水啊？”
楚红眉头一皱，微微侧首瞥了眼身后的院子，拒绝道。
“不行！你们打哪来的回哪去！我跟你们楚家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的牵扯，你们赶紧走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她要是早知道门外的是侄子楚晏，她一定把院里倒下的东西立起来再开门。
屋里比院子还要凌乱，她是不会让侄子和侄媳妇进屋的，不愿他们看到那些不堪。
当初二哥收了彩礼将她卖给黄大华当媳妇，黄大华是要求她跟楚家断绝关系的，这点拿了彩礼的二哥是同意的，还亲口要求她不许再回槐树村。
此后，她在黄家过得再不好，也没有想过要回槐树村，因为她没有娘家了啊，她的二哥早把她当货物一样卖给了黄大华。
如今侄子就在眼前，她何尝不想拉着侄子的手问他这些年二哥对他好不好，可她不想给侄子添麻烦。
侄子好不容易娶了媳妇，绝不能因为她的事影响侄子正常的生活。
楚晏眼神黯淡：“小姑……”
“别叫我小姑！”楚红的语气不容置喙，“我说过，我跟你和楚家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你小姑！”
就当她在她出嫁的那一年就死了吧。
侄子在二哥手底下讨生活不易，如今能娶到这样好看的媳妇，想必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只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也希望二哥念亲情对侄子侄媳妇好一点。
安卿卿从小姑的种种反应看出，小姑在黄家不能说过得不好，应该说是很差很差。
“小姑，你可以不认我们，但你永远是我和楚晏的小姑，你要是有需要我们的时候，希望你能毫不犹豫地奔向我们。我和楚晏永远是你的家人。”
以前小姑和楚晏一同在楚家二房生活，小姑经常护着楚晏，这点他们夫妻两个是不会忘却的。
安卿卿话音刚落，假装没有看见楚红微红的眼角，拉着楚晏的衣袖转身就走。
很明显，小姑不想将她在黄家的遭遇告诉他们。
此路不通，还有彼路嘛！
她和楚晏可以跟别人打听的嘛！
看着楚晏满脸忧伤的模样，安卿卿真想抱着她家糙汉好好的安慰一番。
可惜这年头社会风气不开放，她要真敢在外边这样做，别人就能指着他们骂伤风败俗，还可能有人去举报她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因着如此，安卿卿只能轻轻拍了拍楚晏的后背。
“楚晏，你别难过。小姑看样子是有苦衷的，并不是真的不想认我们。”
楚晏点点头：“我知道，小姑看起来在黄家过得并不好。”
他那时候是不同意小姑嫁给黄大华的，只是他当时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半大小子，人微言轻，劝不动二叔，更护不住小姑。
这八年来，他每每想起小姑，都会在内心衷心祝愿小姑，只希望小姑离开槐树村后能过上安稳幸福的日子。
今天，他再见到小姑，明白他的那些祝愿终归只是祝愿，现实的发展半点不由人，他的姑姑比在二叔家时还要瘦削。
小姑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也没有幸福的痕迹。
这时，一位大娘在自家院门边朝安卿卿他们招手。
“小姑娘，小伙子，你们跟楚红是啥关系啊？”
安卿卿故作不知，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大娘，你说的楚红是刚才给我们开门的那位大嫂子？”
大娘打量了下走到跟前的两人：“你们不认识啊？我说呢，她嫁过来八年了，都没跟娘家有联系，咋可能有娘家人找上门。”
安卿卿叹气道：“我们就是路过想讨杯水喝，那位嫂子奇奇怪怪的，大热天穿长袖长裤，院子里也凌乱得很，也不愿意让我们进去喝口水。”
“喝水啊？大娘家里有，你们跟我进来吧。”大娘走在前头进了院子。
安卿卿紧随其后：“大娘，你真好。”
大娘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招呼他们坐下。
“好啥好啊？一杯水而已，你就甭夸了。还有啊，你们也别怪楚红，她可能是怕她家那口子不高兴，不敢让你们进门。”
安卿卿蓦地露出八卦的眼神：“大娘，这咋回事呀？她男人这么凶么？”
如果说刚才安卿卿还持怀疑态度，这会子听到大娘这样说，已然笃定小姑是遭遇家暴了。
大娘见安卿卿和楚晏是外村人，而楚红和黄大华的家事在青山村也不是什么秘密，便没有藏着掖着。
“她男人何止是凶啊？你们是不知道，楚红这些年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她刚嫁过来那会子，虽然她男人脾气暴躁，对她挺凶，但也只是喝醉酒的时候偶尔打她，后来……”
大娘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把楚红在青山村的遭遇一股脑说了出来。
楚红嫁给黄大华的第三个月，她婆婆见她的肚子没有动静，便整日对她横眉竖眼，黄大华对她的态度也越发不好。
楚红在黄家一年后，肚子仍旧没有动静，她婆婆把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推给她，还每天骂她不争气、不下蛋，骂她是个扫把星。
黄大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管喝不喝酒，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拿楚红出气，拳头尽数落在楚红身上。
黄大华在外面也是要点脸面的，他从不打楚红的脸，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打楚红，他还威胁楚红不许将他打她的事往外说。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
尽管楚红脸上没有伤，尽管她总是长袖长裤遮掩，青山村的村民也知晓她在黄家的遭遇。
大家又不是聋子，能听见黄大华打骂楚红的声音。
大多数村里人都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少数人曾劝过黄大华对楚红好一点，得到的是黄大华的辱骂，以及他变本加厉地对待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