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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弃七浮屠 灌九醍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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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翻过这几座小峰,就快到葱茏顶了,”归图指了指不远处。

胡海棠低声叮咛了几句蔡小糖:“这次可别像上次那样,对还愿观音无礼了,我们这次可是有求于他们,小糖,要分轻重的噢,现在暂时只有青莲寺的人才能护住我们。”小糖点点头。

三僧、二女、一乡民,正穿过离葱茏顶最近的一片密林之间,眼看便要到达青莲寺,哪里晓得,又一次无端端生出变故!

“哎呀,有什么东西缠住我的脚了,”蔡小糖惊呼,“完了,是蛇!”

“这不是蛇!这……”归图瞪大眼睛,“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杀人藤蔓’!?”

归离则当机立断,操起钢刀将缠住蔡小糖脚踝的藤蔓劈断了。

可是,一根藤蔓断了,周围又涌现出无数根藤蔓,朝众人快速袭来,三个和尚三柄钢刀,再加上胡海棠的一柄钢叉,斩了又砍,却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藤蔓源源不绝,根本应付不过来。

“快离开这片密林,这里有‘鬼’!到空旷的地方去!”归图一声大喝,众人便急忙撤离林子。

“糟了!”胡海棠一转头,看见几根藤蔓扑向蔡小糖。小糖早前崴了脚,根本跑不快,马上被藤蔓给捉个正着,被缠住了四肢和脖颈,将她硬生生拖向林子深处。

胡海棠本来已经快离开那片林子了,见好姐妹遭难,怎能不救,又折返回去,用钢叉牵住藤蔓,用力往回拉,但几根藤蔓合力缠绕在一起,胡海棠哪里是对手,自己也被拖着往里去了,脚下两道泥痕,怎么也刹不住车,再加上之前被乌鸦啄伤,原来愈合的伤口又崩裂开来,溅出血柱来。

“海棠,你别管我,你放手啊,放开钢叉吧,我不想连累你!”蔡小糖流着眼泪喊道,“求你了,就算我死前最后一个愿望,你赶紧走,你救不了我的,你要好好活下去!”

胡海棠哪里肯放手:“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永远的‘双糖姐妹花’,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海棠攥着钢叉使劲,但好似螳臂当车,拉不回小糖。

危机时刻,三个和尚也返回来,用钢刀砍向藤蔓,但几根藤蔓缠绕在一起,就像几十根筷子捏合一处,完全断不开!他们就改变方针,用钢刀牵扯住藤蔓,也想往回拉,一时之间平分秋色,僵持住了,本来藤蔓快速将小糖拖向林子深处,这会儿终于阻停了下来。

“大表哥,快过来帮忙啊!”胡海棠向裴壮大喊,可这裴壮哪里见过这样的怪物,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趁“杀人藤蔓”与三僧二女纠缠之时,一溜烟地跑得没影儿了。

真是关键时刻见人心啊,贪生怕死的裴壮丢下自己的弟媳妇胡海棠一众人等,独自逃命去了。

本来三僧二女与杀人藤蔓的“生死拔河”势均力敌,僵持在一处,一动不动!但只要再多一人加入这场生死拔河,就可以逆转局势,可恨的是,这裴壮自己跑路了。

“坚持住!”三僧二女逐渐力竭,可这杀人藤蔓的耐力可比人类强多了,时间一长,又重新占据了上风,三僧二女又一次被藤蔓拉着,慢慢滑向林子里,归扬、归图、归离,以及胡海棠的四人八只脚掌逐渐抓不住地,被拖出深深的八道步痕,而被藤蔓缠住全身的蔡小糖早已双脚离了地,慢慢感到窒息。

“恐怕真是坚持不住了,放弃吧,”归扬和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丧气话,“归图、归离二位师弟,我们省省力气吧,我们跟这两个女人非亲非故,干嘛要舍了命地救她们呢,而且这个蔡小糖还曾经亵渎我们寺院的还愿观音,活该有此报应!我们放开钢刀,让这个胡海棠自己救那个蔡小糖吧,好不好,别最后救人不成,反送了自己的性命,再说了,我们已经尽过力,不算见死不救啊。”

归离听师兄这番话,瞬间就表现出了犹豫,而归图则立马截断话头:“不行,我们佛家子弟,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么能放弃救人呢?佛祖都能割肉喂鹰、舍身饲虎,我们怎么能放着不救两个活生生的人呢,就算舍弃性命,也不能放弃,不然怎么对得起师父和掌门师尊的教诲呢?”

“哈哈哈哈,归图师弟啊,你可太天真了,难怪到寺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我们青莲寺的来龙去脉,归图,你张口闭口佛祖,菩萨,你可知,我们青莲寺拜的根本不是佛!而是……”归扬一番话,让归图目瞪口呆:“师兄,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归扬阴笑道:“我可没有胡说,也不怕告诉你,我们青莲寺,拜的,不是观音菩萨,更不是如来佛祖,而是——逆宗陀教的马面冥魁!”归扬话刚说完,便放开了握着钢刀的手,藤蔓瞬间加快速度把众人拖向林子深处。

“马面冥魁!?原来小糖说的是对的,”胡海棠才想起来那天她们去青莲寺探访,小糖坚持认为还愿堂里的不是观音,而是观自在的‘黑暗化身’马面冥魁,“青莲寺果然有问题,我早该相信小糖的!”胡海棠后悔不已。

“可惜你们知道的太晚了,你以为那天在青莲寺,我想教训这个蔡小糖是因为她‘污蔑’观音吗?根本不是,只是被她看出来了而已,那个根本不是观音,为什么这么聪明呢?太聪明的,反而不太好啊。”归扬露出了阴邪的笑容。

归扬一边说,一边看向还在犹豫要不要放手的归离:“归离师弟啊,你比归图那个榆木脑袋要通透些,快放手吧,你看,一点点的,要被拖到林子里去了,会死人的!”

归离面露难色:“师兄,你说的也没错,但归图说的也很有道理,而且,如果我再放手的话,怕他们真的撑不住啊,要不,归扬师兄,再帮把手吧。”

“归离啊归离,你是不是也想救人一命、造七级浮屠呢?别傻了,这是佛家的说法,刚才都跟你说了,我们青莲寺拜的,其实是马面冥魁,不讲究那什么浮屠的,造什么浮屠,不如造孽来得好玩!”归扬在归离耳边说着这些鬼话。

归离想了想,说道:“师兄啊,先不管我们拜的什么佛,还是什么魔,也不管造几级浮屠,而且我们救人不是为了造浮屠,而是安良心啊!你现在叫我就放手,我不忍心啊,虽然不认识那两个女的,但归图可是我们的同门啊,感情很好的,我放手的话,他们就死了,我做不到啊!”

“如果你不放手的话,你也要死了,你已经试着救过他们了,而且这个胡海棠被乌鸦啄伤的时候,你也给过她金疮药,已经是慈悲心肠了,你不用内疚,反正他们要死,你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呢?不合算啊!”归扬一边说,一边坐在一旁,欣赏这帮人的“垂死挣扎”。

这时,突然从林中出来一个穿着绿袍的人,冲着归扬说道:“你玩够了没?”归扬毕恭毕敬地合掌:“阿弥陀佛,赫连先生你好啊,亲眼得见赫连先生的‘御藤术’,真是过瘾啊。”

这个绿袍人,身体和面容都隐藏在袍子内,阴影中的脸庞,若隐若现:“归扬,你看起来很享受玩弄垂死的猎物啊,不过时间差不多了,让我来了结吧。”

绿袍人拿出一只埙,对着嘴吹了起来,只见藤蔓好像听着埙声的指挥似的,更加发力地将蔡小糖往林子内拽,而在藤蔓的尽头,居然是一个两米多高、缸状的植物,里面充斥着腐蚀性的酸性溶液。

“那是什么?看起来像是巨型的猪笼草!”归离依旧没放手,跟着归图和胡海棠使劲用钢刀和钢叉牵扯住缠住蔡小糖的藤蔓,试图往回拽,怎奈力有不逮,几人被拖着过去,离巨型猪笼草越来越近。

归扬看戏似的靠近归离,在耳边说道:“你如果掉进那个植物里面去,恐怕过一会儿就融化成一盆血水了,死无全尸啊,渣都不剩,你害不害怕?”归离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害怕”。“对嘛,害怕的话,就要遵从本心,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师兄……说的有道理,听师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受教匪浅,”归离睁开眼睛看了看归扬,说了一句:“谢谢归扬师兄救命之恩。”又咬着牙对一旁的归图说道:“归图,对不起,我尽力了,你别怪我。”说完便放开卡着藤蔓的钢刀了。

归离这一放手,只剩归图和胡海棠牵扯着蔡小糖,藤蔓如发狂的蟒蛇般发力,拉拽着三人如离弦的箭,射向林子深处的巨型猪笼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