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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中夹杂着哭音,又跪又拜,恨不得将叶云眠捧成救命的菩萨。
帘子已经被掀开,叶云眠也能清晰的瞧见他们。
他们身上的味道,像是在泔水桶里头浸泡过一样,的确让人忍不住捂鼻,还有身上衣裳,又破又烂,似是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一般。
“大小姐,他们堵住路,走不了。”车夫有些为难。
将近三十个乞丐聚在一起,这条路本就不那么宽敞,竟是要堵得死死的。
叶云眠如今的大名京中无人不知,这些人几句话一说,叶云眠倘若狠心不去,也会让人怀疑她的良善究竟是不是真的。
“你男人病了?什么症状?”叶云眠盯着刚才说话的女子,道。
这女子年纪约摸三十多岁,手上满是老茧,身形壮实、眼神锋利,若真是一个四处乞求的贫苦人,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胆色看人,更不敢这般正视别人。
而且京中乞丐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那就是老弱病残,多占一样。
即便有那无所事事愿意做个乞丐的壮年男女,数量也不会太多,可再看眼前,近三十人,年纪应该都在二十到五十岁之间,身上虽脏臭,可腿脚麻利,身形不瘦,甚至连细微的伤口都没有一个。
装也没装出精髓来。
“我男人他……他吐得厉害,胆汁儿都要吐出来了,吃不下东西,瘦的皮包骨头一样,瞧着已经是有气进没气出了!叶大小姐,您不是个大夫吗?您亲自去瞧瞧就知道了,我求您了!”对方立即又道。
“大小姐,这些人不太对。”阿布小声说道。
阿布没想到年纪、伤口这些,只是她是会武的人,又是被安排来保护大小姐的,对一些潜在的危险有着非同一般的直觉。
就比如说这些人盯着大小姐的眼神怪怪的,明明开口求人,可手里的棍子握得却更紧了!
阿布手慢慢靠近座椅底下位置,那里放了一把兵器。
叶云眠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先不急。”
阿布认真等着吩咐。
“你们家里都有病人?”叶云眠看着他们又道。
众人一愣,但立即回道:“咱们家里头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混不下去了,这才出来讨口饭吃……”
“真是奇了,我倒也没听说京中附近有乞丐村……你们是哪个县哪个村的?我回去之后,请兄长前往府衙查一查,可是治下父母官做得不妥,竟将尔等这些青年壮士逼迫到如此地步……”叶云眠一声叹息。
京城还挺大的,也分出了几个辖区各设县衙,上头更有府尹统管,京城附近还有各畿县,因为靠近京城的缘故,这些县内还是比较繁华的。
倒是有些被地主握在手里的佃户,日子过得会辛苦些,但这般强壮的佃户,哪会出门乞讨?自然是要在家侍弄庄稼的。
叶云眠这话一说,几人连忙又道:“我们是别处来的灾民,暂时找了个落脚之地……”
“听上去倒是一点外地口音都没有,你们操得一口流利官话,完全可以去城内寻个好差事。”叶云眠又道。
这么一说,便是过路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那城门口的灾民,虽然尽量说着官话,但说得蹩脚些,不会如此流利。
这些人除了身上的装扮像乞丐,竟其他地方完全没有半点可怜的样子!
“叶大小姐你是不是不想帮我们!?之前大家伙都说你是天仙下凡,是个好人,我看你和那些狗官一样,根本就是伪善!瞧不起我们这些泥腿子!”人群中,一个人先喊了起来,连忙又推攘着道:“我不管,我老娘快要病死了,你是大夫,你必须要帮我们……”
说着,众人开始强行拉扯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马儿都不安起来。
“尔等中气十足、身强力壮,压根就不是灾民,堵在此处骚扰官家千金,必有异心,莫非是想绑架本小姐,威胁我家兄长投敌?!你们是奸细!”叶云眠一句话,直接定了对方的身份,然后立即又道:“阿布,拼死也要杀出去,谁若敢拦,拿下他的脑袋,带回衙门没准还是大功一件!”
话音一落,阿布立马提剑杀了出去。
那些人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叶云眠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下也有些慌乱,但他们收了许多银钱,今天就是拼死要要将人带走的,所以也都管不了太多,拿着棍子便都冲了过来。
这车夫年纪略大点,但不是个完全不会武功之人。
立马抵挡。
叶云眠瞧着这些人人数众多,甚至还有几个已经摸出了藏好的利器,便也不在马车里呆着了,提气而出,刚到外头便有个人杀过来,叶云眠徒手接过对方砸来的棍子,一脚将人踹到了一边。
手中的棍子还挺结实。
她微微晃了一下手腕,很久不曾认真动手了。
她是个行医之人,可师父说了,他们这种行走江湖的大夫,不能只凭着药丸子度日,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何况她师门的独门针法也要配合内气才能使用,故而从她拜师那天起,寒暑不辍。
她的武功也没有太强,毕竟每日又要读书又要学医,没那么多时间练,但胜在自小泡了药浴,骨头硬,又通晓身体经络穴位的,所以向来是能以奇致胜的。
此时,却见她手中的棍子似乎无比轻盈,随便一甩便砸到了其中一人的脑袋。
闷声一下,就倒了一个。
砸膻中穴、顶鸠尾、冲神阙!内气漫散,神志不清,身体失灵!
突鹰窗、破章门、定商曲!阻血伤气!
一通百通,一堵百堵!
叶云眠的棍子戳得极准,几乎没有一下落空,那惊人的力道和准头,让一个又一个人倒下,看似不见鲜血、动作轻盈,却不知其中暗藏杀机,但凡中招之人,无不痛苦。
相比之下,阿布的手段就狠辣了许多。
一剑劈过去,半点不留情。
这些人青天白日抢人,甚至还亮了兵器,如今便是杀了,也不会给叶云眠惹上半点是非,所以阿布动起手来,像是猛虎出山,凶神恶煞,十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