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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民服务!你好,周同志,你是在忙吗?”
隆冬,雾蒙蒙的清晨,扎着两个粗粗马尾辫,穿着素色棉袄的女人手里拿着两个鸡蛋,走到了村头老张家的猪圈旁。
也不怕雪水浸湿了棉鞋,站在老张家的菜园里,踮着脚对着正在猪圈里锄大粪的周庆民打起了招呼。
在零下几度的清晨已经累出一身汗,正用锄头捞着猪粪的周庆民听到女人的问题,客气地回了一句:“团结就是力量!同志,你好!”
心里则是嘀咕着:这女人眼睛有问题?没看到自己正在锄大粪?
自己不是在忙,难不成还能是在玩?
现在的周庆民就是一个无语,看到自己说完话之后女人还是静默地笑着站在那里,心里就更是有些不满:这女人在干什么?怎么能够打扰自己?
自己现在还忙着锄大粪啊!
虽然石头村的大粪快被他锄完了,但是,还有隔壁村的村民闻名而来在他这里排了队的啊,就好像整个石子沟大队就他周庆民一个人能锄大粪一样。
他要是不抓紧一点时间,怕是年三十都要在猪圈里锄大粪,别提什么回县城过年的事了。
所以,现在的周庆民可谓是争分夺秒锄大粪,对于王茜茜这种来打扰自己的人心里没什么好感。
但是,想到自己下乡来是想团结人民群众的,他只能够硬着头皮问道:“同志,你家也要锄大粪吗?”
王家的大粪早就锄过了,只不过当时周知青去王家的时候,还没有重生的王茜茜躲在屋子里睡大觉,两人没有见过面也就不奇怪周庆民问出这种问题了。
不过,王茜茜一点都不遗憾周庆民记不得自己。
毕竟,她现在还没摆脱王富贵,还不是单身的身份,被周知青知道了不好。
脸上舔着笑,王茜茜摇了摇头,装出一副青春活力的样子,满眼崇拜地对着周庆民道:“不是的,周知青,我只是被你无私奉献的精神给感动了。
你一个城里来的知识分子,下乡到了我们石头村不嫌脏不嫌累,全心全意为我们村的村民做服务,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评上五好青年,戴上大红花接受表彰!”
忙出一身汗的周庆民本来乏得不行,又因为女人打扰了自己锄大粪的工作进度心中隐隐有些不满。
但是,现在听到女人吹捧的话,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里却乐得不行,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看到没什么表情的周庆民笑了起来,王茜茜大受鼓舞:现在他能被自己逗笑,等到明年他回城的时候就能够带着自己一起回去。
斗志十足的王茜茜把今早上王富贵偷偷给她煮的两个鸡蛋递给了周庆民,小声道:“周知青,你太辛苦了,都比刚来石头村的时候瘦了不少,你这样伯母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然而,对于王茜茜殷勤送过来的鸡蛋,周庆民抗拒的不行,连忙摆着手,嘴里说着:“不行,不行,我们不能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鸡蛋这么金贵你留着自己吃吧!”
说这话的时候,周庆民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其实,在县城里,周庆民并不缺鸡蛋吃,就连肉都可以每天吃上。
但是,自从来到石头村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搭伙的人家没什么好东西,他也不好搞特殊只能够跟着人家一起吃。
后来,他的钱差不多都借出去了之后,更是没什么多余的钱给搭伙的人家,吃食上就更差了。
可以说,周庆民已经三天没有吃过荤腥了。
现在,隔着鸡蛋壳,他都已经能够想到白白嫩嫩的鸡蛋有多美味。
只是,长期以来的信仰让他不能够接受群众的东西。
而王茜茜,在听到周庆民的话之后,心里更是确定了此人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虽然是瘦了点憔悴了点,但是,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
周庆民越善良,对王茜茜来说就越是一件好事。
心中暗喜,面上,王茜茜却露出了伤心难过的模样,眼神幽怨地看着周庆民,语气幽幽地说着:“周知青,实不相瞒,我之所以会给你送鸡蛋,其实是因为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当初的影子!”
默默又咽了口口水的周庆民听到王茜茜的话,心里忍不住一惊:石头村这么不是人?
“难道,你当初也锄了一整个村的大粪?”
“???”
王茜茜听到男人嘴里问出来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人脑子里一条筋吗?
不过,是自己看中的未来大佬,就算是死直男也就死直男吧,只要能够带着自己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就是好男人!
她红着眼,泪眼朦胧地看着周庆民,哽咽道:“不,不是的。
我只是想起了我可怜的遭遇!”
周庆民本就是个心善的人,听到王茜茜的话,忍不住开口问道:“同志,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吗?你放心,你尽管说,组织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周庆民怀着一颗热忱的心,觉得这个天下非黑即白,是非公道都是可以拿出来评判的。
他知道,乡村们可能是淳朴善良的。
但也有可能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这些锄大粪的日子,晚上浑身酸疼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也会回想一下白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石头村的村民和他想象中的村民有点差距。
有时候一颗热忱的心也会在夜晚的时候慢慢冰冷,但是,睡一觉起来之后他又是那个热心善良的知青周庆民。
所以,乍然一听到王茜茜的哭诉,他下意识地就觉得对方是受了什么委屈,便急忙开口:“同志,你有什么尽管给王村长说,听说他还挺公正的。”
实际上,是周庆民了解到了一般村子里的人都比较团结,有什么事都不愿意往上捅,能够自己在村子里解决的就尽量在村子里解决。
而村长或者是大队长,就是村子里或者是大队上最权威的存在。
正在把上辈子伤心事都想一遍努力酝酿着泪水的王茜茜听到周庆民的话之后,差点儿就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