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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是个江湖浪子,他的女人缘很好,他喜欢喝酒,喜欢漂亮女人,但不包括朋友的女人,所以有此一问也只是出于好奇。
花满楼见过那位独孤姑娘,但也不算真的见过,毕竟他是个眼盲之人,他还记得那一天六哥从家里来找他,过了很久直到夜里才失魂落魄地走到了他的小楼,一见到他就浑身脱了力倒在他怀里,到第二天才慢慢说起自己的经历。
“六哥那天跟我说,他在江风楼上见到了天仙下凡。”花满楼回想着,慢慢地说道:“又过了几天,他带着一个姑娘来小楼,从我这里拿了一盆姚黄送人,那位姑娘应该就是独孤姑娘,她的声音很好听,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
陆小凤竖着耳朵听着,不去打断花满楼,手里还握着个酒壶,明显是想拿六哥的爱情下酒喝。
花满楼微叹一声,“后来我就听说,江南这里来了很多外地的江湖人,因为独孤姑娘住在江风楼里,那附近的客店住满了人,有一个举人当场向独孤姑娘求亲,被她拒绝后失意去喝酒,夜里就投湖身亡了。”
陆小凤的神情渐渐严肃,美人是好,可美到了这种叫人要生要死的地步,实在令有亲友陷进去的人忧心。
花满楼轻声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独孤姑娘也不愿意住下去了,当天就要离开,不料有人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叫着她的名字,当着她的面投湖,独孤姑娘气得哭了起来,最后那人被救,过了几日被残忍杀害在家中。”
陆小凤愣了一下,“是独孤姑娘的追求者做的?”
花满楼微微点头,有些忧心地道:“独孤姑娘只是个格外可爱的女孩子罢了,可她的那些追求者有很多都极为疯狂,所以我们这次跟着六哥去,也是为了保护他。”
陆小凤安慰道:“六哥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
话没说完,就想起那个投湖的举人了,现在想来,那举人是不是自己投湖也说不定。
陆小凤头一次生出感叹来,美人容色倾城,大约也不是什么好事,也许独孤姑娘的心里也充满了愧疚和悲伤,毕竟也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呢。
独孤姑娘正在吃鸡,她的眼眶红红的,但其实哭了没多久,只是肌肤太白皙,导致哭了一小会儿眼睛就红得厉害,她这辈子,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她都在那里挑剔起对方来了,那个又臭又硬的狗男人居然当着她的面说是个误会!
就算真是个误会,自己认下不行吗?一定要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好像很不喜欢漂亮狐狸一样!
既醉哭了一会儿,很快被师兄师姐们发现,苏少英立刻去杀了两只鸡,一只炖汤一只刷了蜂蜜烤熟,来哄既醉。
(鸡: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把我做熟喂狐狸。)
既醉一个人吃了两只鸡,心情好了许多,用手帕抹了抹嘴巴,给了苏少英一个甜甜的笑容,这时苏少英才敢小心翼翼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既醉就想起苏少英背地里很崇拜西门吹雪的事,顿时笑容一收,狠狠瞪他一眼,带着吃饱的肚子走了。
苏少英虽然懵逼,但也知道自家小师妹脾气来得快去得快,这会儿生气,明天就没事了,挠了挠后脑勺,也没放在心上,或者说还稍稍有一点喜悦。
小师妹瞪人的样子真好看。
吃饱喝足的既醉决定给那个狗男人一点点教训,她抱着胳膊坐在山上的亭子里,从这个高度视角可以看到玄真观大堂的门口,她准备等西门吹雪从里面出来。
玄真观大堂内,因为刚才的尴尬,独孤一鹤也不提及自家徒弟的事了,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解起来,西门吹雪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但很快沉浸了进去,他是天生的剑客,对于道的理解更是独树一帜,独孤一鹤欣赏的同时又有些挑剔。
毕竟谁都知道,武无第二,顶尖的剑客只会有一个,和西门吹雪齐名的还有一位南海高手叶孤城,这两人之间必有一战,要是英年早逝,再厉害的天赋也会为别人做嫁衣。
饶是如此,独孤一鹤还是毫无保留地传授了自己的经验,他实在是个和善的老人,西门吹雪郑重地表示了感谢,然后不顾挽留地准备下山了,他本就是个疏于人情的剑客,独孤一鹤年轻时也是这么个狗脾气,也没在意。
西门吹雪上山大半天,走的时候都快黄昏了,既醉在亭子里都等得发困了才见到他从大堂里出来,顿时精神一振,用佩剑剑柄上镶嵌的小镜子照了一下,确认脸上没有吃鸡留下来的油脂,她飞快地把头发撩乱一点,又使劲揉了揉眼睛,镜子里的漂亮双眼顿时变得红红的,带着一点水泽,看起来就像是哭了一个下午。
就在西门吹雪踏上下山的那条小道的时候,既醉飞快地跑了过去,她的轻功很差劲,轻功这东西不像别的,要练很久的站桩和跑步,常年偷懒的惯犯就别提什么踏雪无痕了,使出全力也就是平地跑得快了一些。
西门吹雪要是发现不了身后的动静,那也别做什么天下顶尖高手了,但这杂乱的脚步声明显和之前的是一个人,他只是站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看。
看到了一个眼睛红红的小姑娘。
既醉的躯壳实在很美,但美人若是无魂只是一块漂亮些的木头罢了,既醉自从进了这幅躯壳,平均每天欣赏自己一个时辰,将这躯壳的美丽发挥到举手投足都是绝美风景的地步,倒比那些下凡的仙子使用得还精心,尤其是撒娇弄痴发脾气,漂亮狐狸的天生技能罢了。
既醉拼命挤出几滴眼泪来,呜呜咽咽地对着西门吹雪直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哭了好几声才抽噎着道:“你一点都不喜欢、不喜欢我吗?”
西门吹雪身形微滞,语气仍旧冰冷道:“我确实只是路过。”
既醉长长地抽泣了一声,两步走上前,拉起西门吹雪的衣袖擦了擦脸,手没有放开,拉着他的袖子,仰着脸,“可大家都觉得你是来求亲的,你现在走了,我岂不是很丢人的?”
按照西门吹雪的脾气,这会儿就应该抽回手……不,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就不会让女人近身,他到底没有动弹,只道:“我会解释。”
既醉拉着他的袖子摇晃了几下,双眼水润润的,“我不要你解释,我一点都不喜欢山底下那些人,你要是喜欢我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师父面前,我嫁给你好不好?”
被小姑娘用这样爱恋的眼神看着,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甜滋滋的,西门吹雪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考验,但态度仍然冷淡,“我与你素不相识。”
既醉气得又想去踩他的脚,好不容易忍住了,双手放开袖子直接握住了西门吹雪的手,那只手是握剑的手,很大,带着一层茧子,既醉拉着西门吹雪的手,“其实我崇拜你很久了,也不算是不认识,我还背地里穿白衣服,学你吹剑上的血,我……”
她羞红了脸,桃花春水般的眸子低了下来,仿佛很不好意思似的。
西门吹雪没料到她会去握自己的手,被少女那双细腻柔软的手握上的一瞬间,他的手僵硬麻木,连带着被轻轻摇晃的胳膊都麻了一下,整个人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思维近乎凝滞。
她说,她很崇拜他,而且很久了,那似乎确实不算是素不相识……
既醉露出少许得意之色,再近一步,几乎就要靠在西门吹雪怀里了一样,她柔声说道:“你都不知道,听说你来求亲,我有多高兴,刚才你那么说,我……我真的很伤心。”
西门吹雪顿了顿,脚步向后退了一步,他极少向后退,然而美人香风扑面,他再不往后退就要贴上了,即便再疏于人情世故,他也知道和一个正当嫁龄的小姑娘不能这么亲密,哪怕……她确实很喜欢自己。
只要想到这一点,西门吹雪的心跳就有些不自觉加快,他摩挲了一下腰侧剑柄,目光下意识地从既醉脸上移开,落在她的佩剑上。
那是一把很花里胡哨的剑,剑鞘上点缀着许多明珠和宝石,剑柄挂着漂亮的流苏,甚至还镶嵌着一面小镜子,一看就是那种女孩子会喜欢的剑,如同玩具一般,可不知为何,这把剑看起来很可爱,和这个小姑娘一样。
可爱……
西门吹雪想着,心中逐渐动摇,他虽然一心练剑,但毕竟也还是个二十五岁的年轻男人,哪怕精力都在练剑上,但也不是弃情绝爱之辈,和他同龄的人也都开始成婚生子了,何况这少女如此喜爱自己,倘若被他拒绝,伤心之下会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就在这时,那美得出奇的小姑娘露出了一点伤心之色,小声地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西门吹血?”
西门吹雪眉头一跳,目光落在既醉脸上。
西门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