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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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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就是孤魂野鬼的模样?

众人只觉脊梁骨冒起一股凉气,有的抱头便跑,有的中了邪似的愣在原地,哆哆嗦嗦看她光明正大地走到太阳地里,脚下清清楚楚拖出影子来。

众人张口结舌,瞪着眼珠子看她撩开碎发,露出杏眼红唇的一张桃花脸,虽说皮色憔悴了些,阳光下仍煞是好看,连那身脏兮兮的衣裙似乎也是上好的绸缎料子。

这哪里还像鬼,分明应该是富贵人家落难的大姑娘小媳妇。

秦祯实在饿得发虚,被太阳晒得眼前打转,干脆往门板上一靠,打量起对面的人。

这其中一个黄脸皮的道士最显眼,就是刚才忽悠人的神棍,另外十几名村民中,除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和一个哭肿了眼的少妇外,其余都是平常的庄稼汉子。

秦祯多看了那婆婆和少妇几眼,加上之前听到的话,心里已经有了数,叹口气说:“里面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别瞎耽误工夫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还在犯懵,那道士蓦然咳嗽了一声,把手中的平津幡杵在地上:“莫听她胡说!哪个良家女子敢往义庄里头躲?这是厉鬼夺舍,附体还阳,出来害人了!”

几句话又引得人心惶惶。

秦祯只当没听见,目光扫过一众村民,转向那婆婆:“老人家,刚才我在里面听了个大概,呵,说你家老大死于水劫的,才真是胡扯八道。”

说着,指指旁边搀扶她的半大小子:“这位小哥也是令郎吧?”

那婆婆战战兢兢不敢应声,反倒是少年讷讷地点了点头。

“嗯,这就对了。”见他承认,秦祯淡淡一笑,“从面相上看,这位小哥眉清目朗,印堂日月俱在,主父母双全,兄弟无缺,所以你家老大应该平安无事才对。至于人现在如何,其实占卦问卜的事,我也懂一点……”

没等话说完,那道士就横眉愣眼地喝道:“大胆孽障,还敢妖言惑众!念你生前命苦,若速速离去,便饶你一命,否则贫道可要不客气了。”

秦祯自认为算是好脾气,但最烦被人打断抢话,尤其是这种像苍蝇一样在耳边聒噪找茬的,此时终于不耐烦地瞥了个冷眼:“这位道长,你但凡懂一丁点相术,找块镜子照照自己,恐怕早就走了,还会来这里招摇撞骗么?”

那道士听得一愣:“什么?”

“你天仓地库落陷,是极凶之相,多半身背官司,日夜难安;左眼下饱满,家中一定有妻有子,但皮色沉暗,想必他们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十有八九是重病在身。”

“你……你信口雌黄,唬得了别人,唬不了贫道。”那道士艮着脖子瞪她,说话时嘴角却在发颤。

“信不信由你。”秦祯本来懒得再说,想了想,多少带着点怜悯又加了一句,“时日无多,早一刻决断,兴许还有救,否则官司跑不了,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落个无子送终的下场,何苦呢?”

她摇头叹口气,不再搭理对方,目光转回那些不明所以,兀自发愣的村民:“怎么样?想知道那人的下落,我就算一算。放心,我不要钱,一顿农家饭外加几天的干粮就行,哦,对了,再来一身干净衣服,够划算吧?”

秦祯边说边咬牙,想想前世做这行,要财有财,要面儿有面儿,那叫一个风光,简单测个字都要价不菲,还得预约排队。

如今可倒好,自己主动张嘴帮忙,就只要点吃穿,购物节百亿补贴都没有这么良心的。

算了,反正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第一桩生意就当攒个人品,挥泪大酬宾了。

村民们见那道士被几句话镇住,看秦祯的眼神都变了,这时也开始信她不是什么害人的鬼怪,背地里嘀嘀咕咕,鼓动那老婆婆开口。

妇道人家本就没什么主意,禁不住七嘴八舌地撺掇,结结巴巴将自家老大的生辰八字说了出来。

秦祯点点头,左手点着食指和中指掐算,片刻便微微蹙眉说:“这人打小做的是船上营生,离家应该有两年了。”

那老婆婆一听,当即拉着身边的少年和少妇“噗通”跪到面前:“正是!俺,俺家老大前岁正月里出海之后便音讯全无,如今已两年多了,日日托人出去打听,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呜呜呜……求仙姑垂怜,若能知道他的下落,我老婆子死也瞑目了……”

“仙姑”这称谓让秦祯听着别扭,更不习惯的是别人当面磕头下跪,她身上没劲儿,好不容易才把三人劝起身,自己坐到门槛上歇口气,又问:“今天是几月几?”

“三月初十!”其他村民也都瞧出她有些本事,异口同声的帮腔回话。

秦祯瞅着日影估摸了下时辰,把手半掩在袖筒里继续掐算,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眇着那少妇的面相。

她好半晌不言语,众人谁也不敢吭声,又瞧不出名堂,不免等得心焦,终于还是那老婆婆耐不住了,怯怯的叫起“仙姑”。

秦祯停下手搓了搓,清着嗓子说:“没事,当年你家老大命中该有一劫,人倒是没什么大碍,后来遇到点变故,所以一直漂泊在外,等回家之后就安分定性了,往后不会再离乡,不过……”

她说到这里又朝少妇看了看,略一沉吟,继续说:“你们算是问巧了,如无意外,今天日落之前就能瞧见他,还是先回去团聚吧。”

那婆婆没觉出她欲言又止,话里有话,听说儿子没事,手脚都在颤,瞪着眼兀自还不敢信。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大声叫道:“潘家婶子在么?他二叔把你家老大迎回来了,潘老爹正满处寻你呢,还不快回去看!”

话没说完,院内已经骚动起来。那婆婆更是大喜过望,回过神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千恩万谢,急匆匆地领着媳妇和小儿子去了。

其他村民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围上来大赞秦祯神机妙算,一双双眼像望着金菩萨似的放光。

“仙姑料事如神,简直是仙人下凡,俺们之前有眼无珠,还望仙姑大人大量,恕罪,恕罪。”

“要不是仙姑点破,我等糊里糊涂,险些便被这贼道士骗了!”

“可不,这个狗贼道……咦,人呢?”

村民们东张西望,这才发觉那黄脸皮的道士没了影,肯定是趁无人留意早溜了。

闹哄哄的一片臭骂声中,响亮又带着幽怨的肠鸣连串冒出来,又将他们的目光拽回到秦祯身上。

有人回过味儿来,赶忙道:“管那厮作甚?请仙姑回村歇息是正经,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叫人回去预备斋饭和住处啊!”

“正是,俺们村就在西头不过两里地,仙姑莫嫌简慢,千万多住几日。哦,对了,还没请问仙姑道号如何称呼,为何会在义庄?唉,若是早一步到村里,也不会有这般误会了。”

秦祯胃疼得直不起腰,干笑着翻了个白眼:“我说我渡劫失败,你们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