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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程稚文消失的那两三个月，沈清忽感不妙。
她立刻起身，掀被下床，走到程稚文面前，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还活着吗？”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仰着脸在他面前，澄澈的双眸黑白分明，脸颊有天然的婴儿肥。
程稚文没吱声，只用一种她也搞不懂的眼神望着她，深深的。
搞得她心乱如麻，登时怀疑是不是还有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否则他为何这般沉默？
沈清焦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习惯性踱步，手臂却被程稚文一扯。
她转身看他，再看看自己被他拉着的手臂：“你干嘛？”
“我们都活着。”他终于开口，嗓音又干又哑，是她从未听过的疲累。
她惊喜，反手拉着他，在床上坐了下来：“可我不是被拉去砍头了吗？怎么还活着？而且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被抓的那日，你徒弟跑去知州衙门求见振恒兄，我于是得知了你的处境，想办法用别的死囚犯，把你换了下来。”
沈清错愕：“是素兰吗？素兰去告诉齐大人的？”
程稚文点头：“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就是素兰！”沈清激动起身，“你们要保密！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是素兰去通风报信！否则她会被县令那个狗官抓走的！”
她没想到素兰竟然知道去找齐振恒。
素兰这孩子不仅聪慧，还有胆识。
沈清感激她，作为师傅，也很欣慰。
她又想到了春菊，赶紧问程稚文：“那我的丫头春菊呢？放出来了吗？”
“已经释放，回高家了。”
沈清松一口气，又坐回床上。
素兰和春菊都没事，她就放心了。
平复了情绪，她侧过脸去看程稚文，认认真真说道：“谢谢你再次救了我。”
她已经记不起程稚文救过自己多少次。
想起行刑前悔恨的事情，她咽了咽嗓子，终于是决定将真相告诉他。
“我不是跟你订过婚的那个沈清……”她垂眸望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张的情绪导致她一直在抠指甲边缘的死皮。
她不知道程稚文知道原身死了会是什么反应，她也还没想好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出现。
这些都导致了她的紧张。
“我知道。”程稚文声音很淡，听不出半点异样情绪，“那她呢？如今在何方？”
“她没了……在公堂上挨了几道板子，人就没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看到了程稚文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狠狠攥成了拳头。
她去看他的眼睛，就见他眼眶通红，蓄满了泪水。
这是沈清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情绪外露。
他对原身是有感情的……
她不想继续提起他的伤心事，便没问他对原身到底是什么情感，转而说道：“你这次救了我，冒了很大的危险，我知道这种事情意味着什么，我想了想，我实在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不过我会点英语、会算账，我可以当你的帮手，帮你一起做生意……”
话未说完，他忽然一个侧身，将她整个人压向了身后的床铺。
他双手压制住她的双腕，落眸看着她。
她看到他的视线，从她的眉眼，来到鼻梁和唇瓣，顿了片刻，又往回走，最后停留在她的眼中。
“没有变……”他失神道。
沈清手腕疼，扭了一下手臂，他回过神，低声问：“你想不想活？”
沈清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他的手，于是摸向了她的发髻，手指轻轻一挑，固定发髻的夹子被抽出。
如海藻般的黑发，在红色的床单上铺散开来。
红与黑的反差，狠狠冲击了他的视觉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