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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烈烈与发丝缠绵,天光炽盛于冰下耀眼。舰船粉碎的轰响还在耳边回荡——缇娜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萨迪依旧面带戏谑地看着自己,神色中竟有些许看不分明的期待感——见鬼的期待感!萨迪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萨迪上校,恕缇娜听不懂你说的话,而且现在,我们该去解救被困在船体废墟之下的士兵们了。”
刚才的袭击并不算突然,但她的槛槛果实显然不具备挡下这种程度的攻击的能力。如今她无法确定这种攻击还会不会再次来临。作为库赞的副手,除了眼前这个罗格镇的上校之外,就连另一位副手也听命于自己,尽管听话的理由不是很好启齿……
砰!
又是一阵巨响从船只废墟下传来。原本坚实的冰面猛然塌陷,连带着船只也被海水浸染,上下不住地飘荡着。
是克罗欧比带着鱼人们凿开了冰面!他们在水上废墟中穿行,寻找着一个又一个落水的海军士兵,将他们一个个送上了地狱!很快,这片海水已经布满了猩红之色,浓浓的血气涌入缇娜的鼻腔,让她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什么!什么时候?”缇娜满脸惊骇与悲痛。脚下就是库赞大将布置下的坚冰,可坚冰之下竟然隐藏着敌人!
岸边的码头上,小八见克罗欧比得手,也不甘落后,举起章鱼爪挥挥手道:“全军听令!穿好棉鞋套,搬上各自的家伙事儿,跟我上!”
“噢!”
这五百纳比安达人兴奋地吼叫着。长久处在贵族压迫生活下的他们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因此,一听说有人要来“解救”他们,让他们重回被贵族奴役的日子,哪怕明知道那些是代表正义的海军,却也在这一刻被打上了天龙人走狗的标签,他们当然愿意自告奋勇守卫自己的美好未来。
说是这么说,其实需要他们做的并不是很多。毕竟他们也只是稍微强壮一些的百姓,哪里可能真的和海军士兵去硬拼?
在小八的带领下,穿好防滑鞋套的他们搬着瓶瓶罐罐和两面大玻璃,缓步走到了冰面之上。
缇娜自然也是见到了这些人。看到自己前来拯救的百姓在海贼的带领下奋勇地抵抗着自己,这样戏剧性的展开让她的信念都几乎崩塌。但终归是挽救战友生命的意志更胜一筹。她作为超人系果实能力者,无法下海去对付克罗欧比,但却可以站出来面对小八。
但小八可不想管她,他可是领了任务的,没空在这里陪这个小妞缠斗。
他高喊一声:“火枪手准备!”这五百人里立马分出一百人站在最前方,排成五排,最前方的二十人抵住火枪,朝缇娜瞄准,发射!
“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不得不说,纳比安达被灭是有原因的,就连火枪都是年久失修的模样,二十枪里有五枪是哑弹——但十五枪也够了。
尽管有铁块在身,缇娜并不担心这些火枪能真正伤到自己,但自己的衣服可没有铁块,她可不想自己袒胸露乳的模样被新闻鸟直播到全世界所有角落。
月步!
她抬脚,黑色皮质雪地靴包裹着的纤纤玉足在冰面猛地踩踏了两下,带动着整个身子飞到了空中,只不过缇娜整个身子都因为用力而颤抖着,怎么看怎么色气。
但小八可不会在意这个,看到缇娜使用月步腾空,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下令:“第一排后撤,第二排预备,开火!”
经典的排队枪毙战术!
第二排火枪手得令,举起早已上膛的火枪,再度朝空中的缇娜射去,迫使她不得不落到地上。可她刚落地,第三排火枪手的子弹再次接踵而至,逼得她再次躲避……从始至终,她都没能进入对面这五百人阵型的两百米之内。而且看情况,在对方子弹耗尽之前,她都对这个简单而又无赖的战术无计可施。
缇娜又气又急,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恨自己是恶魔果实能力者,无法下海作战;又恨自己的开发程度不足;没有远程攻击的手段;还恨萨迪这种知不可为而不为的摆烂态度;更恨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那两个男人——阿龙和白桦!
可她的怨念起不到任何作用。趁着火枪队与她纠缠,小八立马指挥其他人朝着克罗欧比他们凿开的窟窿扔那些瓶瓶罐罐。尽管大家的力量和准头并不如意,但也没有关系——落在冰面上的瓶瓶罐罐受力碎裂开来,里面浑浊且略带刺鼻气味的液体缓缓蔓延,最终还是流入海中。
“这是……火油?”一旁的萨迪猛然色变!白桦这是想干什么?彻底得罪库赞和海军吗?说好的只是逼退库赞呢?
“不要!”她下意识朝小八喊去。可小八可不清楚她和白桦的交易,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继续下令:“放箭!”
百名弓箭手闻言,举起手中弓箭,点火,上弦,朝船体废墟攒射!
完了!萨迪面露绝望,跪坐在了地上。如果只是一两只箭矢,那或许自己可以上前拦截。但上百只火箭,她根本拦不过来!
事实也的确如此,尽管有几支箭偏离了目标,射上了船体,但大部分箭支很准确的落在了船边落满火油的海水和冰面上。近百簇火苗齐齐绽放,霎时间便联合起来,化作一条又一条的火蛇,将船体周边映得通红,而流淌如海里的火油也随之燃烧,从内部炙烤着被海水浸泡的船体。
可惜再潮湿的船体也禁不住如此猛烈的大火,很快,随着一阵青烟袅袅飞上云端,木质船体也终于无法靠海水的保护避免烈火的侵蚀。最外端的木头肉眼可见的焦黑起来,缕缕火舌喷薄而起,继而整艘船像是披上了火焰围裙,在滚滚黑烟之中翻腾起舞。
如此壮观的景象,可惜在场却没有人有心思单纯的去欣赏。所有人都知道,海里的那些海军此刻已是凶多吉少,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库赞大将不在场的情况下,纳比安达的其他份子竟然可以覆灭一船海军!
“精彩绝伦!”
最大白吹龙再度微笑侧目默叹。
“在这个个人武力至上的世界,很少有人能重视普通人的作用。但白桦不同。无论是那种奇怪的能够跨几百米击溃船体的武器,还是那些凿开冰面的鱼人,一百位分成五排的火枪手,那几百个拿着瓶瓶罐罐的男人,那一百个弓箭手,和那些举着玻璃掩护所有人撤退的男人,全部都是普通人可以操作完成的!纳比安达的百姓们齐心协力,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海军!这是属于纳比安达所有百姓的胜利!这才是我想象中的伟大革命!”
“知道了知道了。”克尔拉趴在桌子上,偏头看向一旁眼中闪烁着炽热光芒的萨博,心里对白桦的怨念更大了。
我就没有一场火好看?
“惊人的设想,铁一般的决断与执行力!”萨博拿起桌上的油灯,将其中的煤油全部倒进杯子里,只见澄黄的灯油一开始虽然会因为倾倒落入杯子一半的地方,但等完全静止之后,又会重新回到水的上方,油与水泾渭分明!
“在此之前,谁会想到白桦竟然准备了煤油来对付库赞?”萨博两眼放光,“库赞尽管初任大将,却也已经在大海纵横了几十年,青雉之名在这片大海之上早已远播。作为自然系果实能力者,大家早已一致认为用火对付他是最可笑的事情,但白桦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水油不相溶的特性将火油洒满库赞的冰,一把火烧了整艘船!这太疯狂了!”
“还有阿龙的那一拳!”哈库欣慰一笑,“任谁也不会想到,一年前还是街头混混一般,连鱼人空手道都用不正宗的阿龙,竟然可以在一年内掌握了武装色霸气!这一拳下去,库赞可不太好受,估计够他喝一壶的了。”
“败了。海军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惨败。”本贝克曼深呼一口气,“没想到白桦和阿龙竟然藏了这么多手段!库赞现在就算爆起把整个纳比安达屠戮一空,这场讨伐战争也注定是一个得不偿失的结果——为了一个国的废物贵族,为了维持天龙人可笑的自尊,世界政府和海军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这天,真的要变了。”
“有子恨子不是白,无子恨白不是子。”
长久的寂静之后,白胡子幽幽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背影里竟能看出几分萧索。
马尔科鼻子有点酸,跟着白胡子南征北战数十载,他早已习惯了老爹风华绝代之姿,但如今,见老爹背影的沧桑,他才后知后觉——世界最强的男人,也经受不住岁月的摧残,成了如今这般老弱之躯。
“听说香克斯那小子拿一条手臂做赌注,下在了卡普的孙子头上?”白胡子忽然问道。
马尔科愣了一下,尽管不清楚老爹这么问的意义,但还是下意识答道,“是的,据说是被一只海王类给咬断了胳膊。”
“那可真是一场豪赌……”白胡子哼哼一声,“橡胶……他既然如此舍得,那我又为何不能也赌一把?比斯塔!去见一见白桦小子,带上那把剑。”
“那把剑?”比斯塔惊呼,“可是老爹,那可是……这也太珍贵了点吧?”
“咕啦啦啦啦……”白胡子笑了一阵,忽然间正色道,“去吧!他值得!”
尽管心疼,但这艘船上只有黑胡子一个反骨仔。见老爹发话了,比斯塔也只好接下了这个任务:“是!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