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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病。”
冷漠的表情，笃定的语气，小温羽此时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那位养母所说的乖巧。
柳戈顿了顿，心中怀疑小温羽在她的养父母面前一直装得很乖巧，而她内心本质其实是个极其叛逆具有攻击性的小孩。
那她为什么要伪装呢？如果不想被人领养的话露出本性不就好了，何必通过绝食来威胁养父母？
柳戈心中将这个问题圈了个重点，他掏出怀中的金表看了看时间，从他进入记忆到现在，已经过了20分钟了。再过四十分钟，如果他还没有找到小温羽的病因以及小温羽的核心情绪破绽的话，就必须出去了。
因为一个人呆在别人的记忆中，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失去自我意识，最后很有可能出不去了。
“我相信你没病。”柳戈注意到小温羽语气生硬，他试图将小温羽的心理防御拉低。
“是吗？”小温羽翘了翘腿，“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压根就不相信。”
“医生。”她看柳戈的目光似乎具有穿透性似的，“假装关心你的病人，会不会很累？”
“……”
柳戈没有想到小时候的温羽会这么难缠，简直就是油盐不进。他咬了下牙将情绪忍耐下去，将虚伪的笑容撕掉，直接了当地问：“你说的没错，我觉得你就是我的病人，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绝食呢？长时间不进食会引起低血糖和消化道疾病，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知道这些危害的。”
小温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但也没再继续反驳。
这是个好现象，柳戈趁机追问：“我听你的养父母说，你的身体并没有疾病，那么一定是心理层面上的问题导致你绝食了？你可以跟我聊聊你最近的心情吗？”
柳戈的声音很平缓， 就像邻里大哥在聊家常一样，这样亲和的语气确实容易让人放下防备。
“最近的心情……”小温羽放下了二郎腿，回想了一会儿，迟疑答道：“我感到很恐惧……”
“哦？为什么？你在害怕什么吗？可以和我说说，我保证会帮你的。”
听到这关键字眼，柳戈来了兴致，身体前倾专注看着小温羽，期待着她说原因。
哪知道小温羽说到关键点的时候，又停止不说话了，而是像猫逗老鼠一般拉扯道：“医生，我很难相信你。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你先告诉我你害怕什么，我再告诉你我害怕什么。”
“……”柳戈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被消耗光了，但还是配合说道：“如果这能让你相信我的话，我愿意告诉你。”
“我害怕蜜蜂，我小的时候曾经被蜜蜂蜇到过眼皮，眼皮肿了快两周，非常的疼。”
“说谎。”温羽的表情又冷漠了起来，“医生，你刚在说话的时候舔了下唇，我听朋友说人在说谎的时候容易嘴里干燥，会下意识地舔唇。”
“……”
“好吧，我怕水，你满意了吗？”柳戈属实没羽想过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居然还会知道这心理方面的知识，透过小温羽冷漠的眼睛，他居然在一个小朋友身上感到了压迫的气息，“这是实话，现在该轮到你了。”
小温羽停顿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柳戈话语的真实性，然后她耸了耸肩，“我害怕有人往我的食物里投毒。”
“小朋友。”柳戈轻蔑地笑，“你也在说谎呢，你知道我是心理医生吗，我很容易判断一个人的是否说谎。你的朋友有没有告诉你当一个人说谎的时候，她很可能肩膀会突然伸直或者耸肩。这两个动作说明你内心对说的话带有些不确定。”
“是吗？”小温羽愣了下，露出孩童不解的表情。
但她很快就收起了表情，立起身子 ，大大的眼睛直视着柳戈，“如果非要说实话。”
“我害怕……我自己。”
这句话的确不是谎言，但令柳戈很困惑，一个孩子怎么会害怕她自己呢？他想不明白，继续追问几句，小温羽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医生，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现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小温羽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窗户边看外面的景色。
天色慢慢暗沉下来，房间里的光线不太足，有些昏暗，窗外是一大片花圃，花圃下有个人的阴影，看看不清楚到底是谁，或许只是保姆吧。柳戈看小温羽的背影轮廓有些模糊，他点了点头，“当然。”
小温羽转过身来，大而有神的眼睛里反射出琉璃般的光彩，她的语气稚嫩但却带着一丝逼迫性，“为什么你来这么久从未介绍过你的名字呢？”
“为什么你时不时都要看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呢？”
“你真的来帮助我的心理医生吗？”
三个追问让柳戈愣在了原地，他的视线里，整个房间的墙壁开始变的透明、扭曲，墙壁犹如镜子般裂了开来，地面开始震动，这震动幅度慢慢变大。
柳戈被这震动跌倒在地上，房间里种种的情况代表着小温羽对他的身份开始出现质疑，他不能再呆下去了，必须得尽快离开！
他又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里面的指针还在转动，柳戈舒了一口气。
还好，这是温羽的记忆，不是梦境，那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区分玩家记忆和梦境的唯一办法就是通过指针是否正常转动，指针走动是在记忆中，如果指针不在走动，那就代表着他在梦境中。
因为玩家的梦境是非常虚妄的，它缺少确定性的细节。人在做梦的时候，是绝对看不到精准走动的指针的。
“医生，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了？”小温羽逼近了过来，她的表情冷漠，眼神像猫一样充满着攻击性，似乎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挠死柳戈。
柳戈喉咙发堵，只得摸出口袋里的怀表，拿着金链子，在小温羽面前甩动，表身在小温羽面前有规律地晃动起来。
“温羽，听我说，你很累了，该睡觉了，放我出去，3、2、1……”
小温羽的视线焦点无法控制地放在那晃动地金表身上，她眼神开始变得模糊了。
小温羽眼睛闭上的瞬间，整个房间停止震动，柳戈像是一颗轻飘飘的羽毛球一般，被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