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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十一点的校园，几乎没有学生还在校园里晃荡。
教学楼的灯也关了，只剩天上的月亮，和路两旁橘黄路灯幽幽晃晃地亮着。
此时，正对着临城最高的得威大厦，霍林普斯顿学校的西南角朱红漆的墙面上倒映着一道修长玉立的身影。
他不说话，那双明净中透着高远的眸子只静静望着月，月光落在他眉宇间，为他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清雾。
虽朦胧，仍惊艳。
燕云棠一直觉得少主人是个传奇，她好像永远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外界人人都说，南江的少主人，坐拥一整个南江，手段极其狡猾凌厉。
没见过他的人都以为他外表必定是无比的凶悍与精明。
可实际，见过他的人才晓得，他不像个恶人，反而是个芝兰如画，雪胎梅骨一般的少年君子。
脚踩落叶发出了细小的声响，燕云棠停在他的身侧几步远的地方。
他没回头，燕云棠摸不准他为何今夜要见她。
他那张被神明亲手雕刻过一般的侧颜，在月光下，让人看不真切。
燕云棠略略失神了片刻后，她轻轻喊了一声：“少主人。”后就将目光慢慢收回，静静停落在墙面那道虚无缥缈的影子上。
不再说话，也不再抬眼。
良久，她看到那道影子轻轻动了一下，随后她便察觉了他朝她投来的视线。
燕云棠身体下意识地怔了怔，有些慌乱地将眸光垂得更低，甚至连他的影子也不再敢看了。
他的目光在她那张脸上落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的脸微微有些红了，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有落叶落在了他不染纤尘的衣袖上，他轻轻拂落，缓缓朝她走来。
他每朝她走近一步，燕云棠的心就收紧了一分，直到他走到她身前两步的距离时，她的心几乎跳乱了节奏。
燕云棠紧张地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她的下巴突然被冰凉的指尖捏住。
燕云棠瞬间就不敢动了。
闻熙则打量着她，许久，他才似是很随意地问：“你好像很紧张。”
燕云棠有些胆怯，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有。”
闻熙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燕云棠的脸上，对她的话不反驳也不接茬，指尖顺着她的下巴慢条斯理地轻划到她的脸上。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燕云棠神色明显有些迟钝，但她不敢乱动。
因为她知道，对面德威大厦的某一层一定有几个举着狙击枪的狙击手对准了她所在的位置，只要少主人一个手势，她瞬间就会被射死。
闻熙则像是没察觉到她的颤抖，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脸颊：“这张脸很漂亮。”
燕云棠还没反应过来，闻熙则已经抬手慢慢撕去了她脸上得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下是一张极似应竹妤的脸，若不是有隐隐动过刀的痕迹，真的会让人觉得这两人会是同一个人。
面对呆滞中的燕云棠，他轻轻一笑，“不过，我更喜欢这张。”
他温凉的指尖在这张脸上细细摩挲着，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
她整了无数次，历经千辛万苦整成了这张和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她想，也许正是因为这张脸，他在南江时，才会对自己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若能得到他一点点垂怜，就算一辈子做那人的替身她也甘之如饴。
大概也是因为这张脸给她的勇气，让她有勇气敢在这个时候去看他。
他的眉眼在月光的浸润下显得更加朦胧，虚实难辨。
“少主人……”燕云棠微带娇意地又轻轻叫了一声。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笑，温声让人听不出情绪：“你很讨厌她？”
燕云棠只微愣了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她说：“我讨厌所有伤害过少主人的人，要不是因为她的外公，少主人就不会每天忍受体内剧毒……”
她话还没说完，感受到闻熙则冰冷的目光，她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往后退了几步，死死地低着头说：“是我多嘴了。”
闻熙则眸光虽冰冷，可嘴角笑意未退说：“何止是多嘴。”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看燕云棠，拿出干净的纸巾在手中细致地擦拭了一番，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擦干净后，他冷冷看了一眼月亮，而后略带嘲讽意味地轻勾唇角：“不要自作聪明，老家伙想要用女人留住我，十四岁时就往我的床上塞了两个赤、身的女人，后我每去南江，他就换用不同的女人来勾·引我，我身边从来就没有缺过女人，而我身边死的最多的也是女人。”
他语调缓慢，毫无情绪波动地说着。
他每说一句，燕云棠的脸色便苍白一分，不知何时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她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到最后喘息都变得艰难。
闻熙则回过身，他在燕云棠的面前蹲下来，又凑近，看着她发抖，看着她眼睛里的害怕。
他看着她这张脸，片刻，薄唇微动：
“既然你知道在南江我为何对你与旁人不同，那为什么还要用这张脸来挑战我的底线？真是……愚蠢至极呢。”
他说完，将手上的人皮面具扔到她脸上，便站起了身。
他轻抬手，对着对面的德威大厦比了一个手势。
燕云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吓得脸色惨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不管不顾地想要去抱他的腿。
可下一秒，两颗子弹瞬间就从德威大厦的三十二层楼的窗口无声飞速射出，准确无误地射进了燕云棠的右手和右腿里，瞬间鲜血直流。
而此刻，正是子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