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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库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年的弑亲案现在看来还是记忆犹新，为黄伟采血的年轻护士脸上透露着难掩的鄙夷，不情愿的意思谁都能看得出来。
牢狱生活似乎让黄伟的病情得到了比较好的照料，虽然行动间难掩怯意，但还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乖乖配合采血。
两个维持秩序的警察一把按住黄伟，向他解释了发生的这些事。
当听到父母已经搬走，自己之前住的老屋已经年久失修，黄伟的脸立刻就白了。
他蹲在地上，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头部，两个警察一时都没制止他的自残行为，村民看到黄伟又发病了，迅速后退远离。最后还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护士上前安抚才让黄伟平静下来。
“医者仁心。”苏曼看着中年护士忍不住赞叹道：“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这么有风骨的医者。”
忙碌了一天，总算完成了大部分工作，还有些独居老人行动不便，没有采集成功。但这也没办法，只能明天让医护人员上门采血了。
镇上的医院离老街不算太远，差不多20分钟的车程就能到达。
目送着几辆救护车离开小广场，苏曼忧心忡忡的回到房间，如果血液检测没有发现线索，总不能让整个阳库县的人都搬迁吧。先不说这样做能不能有效果，这无异于告诉嫌疑人自己对他束手无策，只能用这种笨办法试探。
翌日，和医生救护车一起到来的，还有黄伟的死讯。
早上，值班护士发现黄伟在房间里上吊自杀了。
“你们没有用束缚带把他绑在床上吗？”苏曼有些难以理解。
“县医院没有专门的设备。”贺平也摇头感叹，“被父母抛弃，没有容身之所，这样的打击正常人都很难接受吧，更别说像他这样的心理疾病患者了。”
黄伟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小饭馆的老板和食客都在议论，他们把这件事当做能佐餐的谈资，不时发出惋惜的感叹。
虽然大部分人认为黄伟算得上罪有应得，现在人都死了，他们也不吝惜表示同情。
这场悲剧的发生似乎顺理成章，黄伟自杀的原因再明显不过了，没人对此有疑问。
苏曼也只是以为黄伟受不了打击，情绪崩溃之下才做出傻事的。忙着搜山的警察也只是草草结案，毕竟案情简单明了，没什么值得纠结的。
村里的老人联系上黄伟的父母，母亲在电话里痛哭失声，但父亲对回来料理丧事的要求置之不理，直言他们没有这样的儿子。
这可让村里人犯了难，几个有威望的老人商量着凑了些钱，准备买口棺材把黄伟埋了。村里有专门土葬的坟山，黄伟的先人都埋在那儿，不管生前黄伟有多大逆不道，人死如灯灭，还是让他落叶归根的好。
村里不是没人犯嘀咕，可老一辈到底和黄家人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在长辈的劝说下只好捏着鼻子帮忙。
出殡很简洁，没有唢呐，没有鞭炮，只有几个自认倒霉的年轻人帮忙抬棺。
不知道是因为棺材质量不行，还是因为抬棺材的人没认真，刚上山就出了事。那口棺材从绳子滑下摔到地上，连棺材盖都飞了出去，几个送葬的人匆匆钉上棺材钉，火急火燎的把棺材埋好。
苏曼本以为黄伟的事就到此结束了，不料有人传言黄伟的祖宗不认他，不让他埋进祖坟。
传闻愈演愈烈，变得有鼻子有眼的，等隔天苏曼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流言已经和最初版本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村口一个纳鞋底的老太太故作神秘的说道：“听说那天黄伟的奶奶显灵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真是作孽啊。”
另一个老太太忙打断，“我怎么听说是黄伟他奶奶吹了一阵风，把绳子都吹断了。”
“你从哪儿听来的？”
第三个老太太问道：“不是说抬棺材的人脚滑了棺材才摔下去的吗？”
第二个老太太不服气了，“嘿，你还不信我！我大侄子抬的棺材，是不是脚滑我能不知道吗？”
苏曼听得直摇头，买好早餐就往警局走去。
血液检测报告全都出来了，上到行动不便的老头老太太，下到牙牙学语的孩子，找不到任何异样。
苏曼无奈，只得从受潮发霉的老旧资料中找线索；贺平也在翻查村志和县志，打算查查在更早之前有没有与婴儿失窃扯上扯得上关系的记录。
“苏小姐，你来的真早。”
值班的年轻警察笑着打招呼，接过苏曼递来的包子和豆浆招呼其他人过来一起吃。
“失踪的孩子还是没有线索吗？”
苏曼是以政审专员的身份调阅资料的，表面上的理由是有个阳库县出身的公职人员要往上挪，组织派人来调查更深层次的政治背景。
“没有。”年轻警察喝了口豆浆，表情难看的回答道：“附近的山都搜了几好几遍，商店里卖的奶粉和尿布都要实名登记，还是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找到。”
苏曼凝神看向办公桌上摊开的文件，“那你这是在录入备份吗？”
“嗯，是黄伟自杀案的文件。”
回形针夹着的彩色照片吸引了苏曼的注意，“这张照片，是黄伟下葬之前拍的吗？”
“是啊，还是我拍的呢。”
苏曼神色莫名，“在你之前有人动过黄伟的尸体吗？”
年轻警察想了想，“没有，值班护士发现之后就报了警，在我们到医院之前没人敢进那间房间。几个护士听到值班护士的喊声一起过来的，她们都说没人单独进那间房间。”
医院的停车场和会诊室都有监控，楼道走廊也没有发现异常，年轻警察不明白苏曼为什么会这么问，忙说道：“苏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苏曼的回答斩钉截铁，“黄伟不是吊死的，他是死后才被挂到绳子上的！”
警局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苏曼，只听她沉声说道：“调市里的法医过来，我们要给黄伟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