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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娅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龙宇的回信，于是给龙为众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也联系不上。
果然不出所料，龙娅的信息刚发过去恨不得不足一分钟，龙为众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那你弟能跑哪去了！”龙为众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强硬。
“不知道。”龙娅平静地回答道。
“你弟平常都去哪？朋友啥的你知道不？你打电话问问！”龙为众的语气明显不是询问，依旧还是命令的态度。
“不知道，他没跟我提过。”龙娅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你弟兜里有钱没？”难得询问的语气。
龙娅依旧是平静地否认着。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龙为众语气激动，暴跳如雷的声音，即使已经将音量调到最小，田馨还是听见了。
一瞬间，田馨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转头看向龙娅，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突然，田馨伸出手打算从龙娅的手里拿过手机，却被龙娅竖起阻止的左手挡在了一边。
电话里面是龙为众近乎咆哮地嚷着，“那是你弟弟，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当姐姐的！”
字字斥责，句句诛心。
龙娅一言不发，任由龙为众在对面张牙舞爪地叫嚷着，龙娅始终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不清楚龙为众究竟吵嚷了多久，直到他的声音渐渐恢复平和，龙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准备回应。
“不是只有我是龙宇的姐姐，那你也是龙宇的爸爸，席春华女士是龙宇的妈妈。”龙娅语气泰然。
“龙宇是你和我妈的孩子，他不是我的孩子。”
“教养龙宇是你和我妈该做的事，而不是我的事。”龙娅看上去情绪平稳，只是客观地陈述着事实。
“那是你弟弟，我和你妈还要赚钱养你们，我们不在就得你负责照顾他！”龙为众在电话另一头进行着亲情绑架。
“首先，我想提问，怎么做才算是照顾？”龙娅脑子里似乎有一处崩坏了，平静地抗争着。
“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一没饿到他，二没冻到他，怎么就不算照顾他了？”
“这就算是照顾了？不得好好教育他吗！”龙娅猜测龙为众此时的模样大概是下巴上扬，颐指气使地模样。
“我接受到的照顾就是这样的啊？”龙娅语气中似乎充满了疑惑，“教育？教是学校，育是家庭，你是让一个孩子去育另一个孩子吗？”
“其次，赚钱养我们？这个‘我们’里，有‘我’吗？”龙娅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自己的心结。
事实上，龙娅比任何人都清楚龙家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作为没有感受到平等的权力，却被要求履行平等的责任和义务这件事，龙娅确实是抵触的。
“怎么没有？我是饿着你还是冻着……”话说到一半，龙为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
龙娅轻挑起一侧的嘴角，苦笑了一下。你瞧，这怎么不算有趣呢？
“先不说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找到你弟，却认他没出什么事，赶快让他回家！”龙为众岔开话题，一心只有自己的宝贝儿子。
“我真的不想当传声筒了，你如果想找他，你就自己打电话找他。”龙娅的内心甚至毫无波澜，继续说道，“我每天都会说很多很多话，对客户，对同事，对领导。我无比厌恶这种给别人传话的感觉，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家里，我都是一个传声筒，每天做着毫无意义的事。”
龙娅的话里不只是对家庭沟通方式的不满，也包含了对工作方式的不满。
而促成这两种局面形成的一个共性问题就是——龙为众。
所以当龙为众听到龙娅内心真实想法时，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但凡此时龙娅身边坐着的人不是田馨，可能都会指责龙娅对待父亲的态度有问题。
就比如有的人可能会说，“你爸都那么大岁数了，豁出去脸面给你求了个工作，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只是田馨很清楚，龙娅在来到麦契尼茨之前，是在教育机构做补习教师的，每个月赚的钱远比现在富足的多。
可自打被龙为众托关系塞进麦契尼茨后，入不敷出的情况下，吃自己的存款，日子恨不得已经揭不开锅。
“……”龙为众在手机另一端沉默着。
不了解龙为众的人，大概以为是父亲心生歉疚，或是父亲心疼女儿所以沉默地留白。
但龙娅很清楚龙为众，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不其然，沉默良久，龙为众暴躁升级，“给你找班上还给你找出毛病了！我是欠你的嘛！”
龙娅很清楚，当龙为众觉得理亏时，一定会提高音量虚张声势。
“行了！不用你打了！让你们办点什么事总这么费劲！啥也不能帮我分担！”龙为众在电话那头嚷着，龙娅在电话着头分毫不差地复述着。
这种话龙娅听了太多次，于她而言，猜测龙为众的下一句话总是很容易的。
龙为众挂断电话后，田馨打量着龙娅的表情。
与此前田馨见到的龙娅不同，此前每次被父母挂断电话的龙娅，总是一副委屈地想要掉眼泪的表情。
可现在她眼前的龙娅，就像是个首战告捷或是大仇得报的女战士，眉眼间似乎是“畅快”。
“你不担心龙宇？”田馨见龙娅在手机上浏览着热搜，疑惑地发问。
“担心有什么用？如果联系不上，那么担心也都是瞎操心。”龙娅一副看开了的表情，淡然地冲着田馨浅笑着，“他不小了，二十了，该学会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了。”
上一世，龙娅恨不得一直跟在龙宇的身后为他擦屁股。龙娅觉得这一世有必要让龙宇受一些教训了。
“告诉你爸”
“别一直给我发语音”
“我懒得听”
“他再发我就拉黑他了”
龙娅的微信接连收到了四条来自龙宇的消息，龙娅看了一眼，便摊在田馨面前，挑了挑眉。
而后，龙娅简单干脆地回了个“ok”，便将聊天界面截图转发给龙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