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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 街道上弥漫着淡淡的晨雾，整条胡同都酣眠时，狄思慧已经迷迷糊糊地坐进了五哥驾驶的小面包。 “哥, 你下次再想巴结领导, 能不能选个男领导巴结？”狄思慧着哈欠抱怨，“四哥最喜欢赶大集，让他陪领导好啊！” “你今天的开销都算我的，还有什么不知足？”狄思科笑道, “你肩不能扛, 手不能提, 还没彬彬顶用。要不是占着性别优势, 这种好事还真轮不到你！” 狄思慧抹了抹眼角挤出的泪水，嘟囔道：“要是昨天下午出发就好了, 今早可以睡到自然醒再去赶大集。” 狄思科原本也算姥姥家住一宿。 不过，于大主任没答应。 她跟狄思科的家都不熟悉，去家里留宿实不合适。 所以就约了周日早上出发, 九点以前抵达目的地即可。 凌晨的马路上基本没有汽车影子，小面包一路畅通地抵达文局家属楼时, 还不到五点半。 “哥，这地方有点眼熟呢。”狄思慧用手套将车玻璃上的霜花擦掉, 量着周围的环境, “徐大爷家是不是住这儿呀？” “嗯。” “那咱从姥姥家回的时候, 用不用给徐家带点年货啊？”狄思慧，“万一咱跟徐家碰上了, 什么也不送岂不是尴尬？” “哪的那么尴尬？要尴尬也是他家尴尬。这都快过年了, 也不见他家有什么动静，一点礼数都没有。从没听还需要女方上赶着送年货的！” 狄思科其实对徐大爷不太满意。 大领导工作忙, 顾不上这些虚礼，他能解。 但他那个家里蹲的儿子，总该有空吧？ 他要是真有，哪怕交代儿子往狄家送块豆腐，也是那么个意思。 这都过完小年了，徐大局长那边还没半点动静，狄思科就觉得这未后爹虽然官儿大，但照着他亲爹可差远了。 老狄世的时候，疼老婆孩子不，往丈母娘家也跑得勤。 这徐大局长估计连未丈母娘家的大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狄思科趁机教育道：“你找对象的时候，可得把眼睛擦亮点，这种需要你主动送东西的男的，千万别谈，否则以后有的是委屈给你受。” “我那点零花钱，自己都不够花呢！”狄思慧他肩上拍了拍，“哥，那个单元门开了，出的应该是你领导吧？后面怎么还跟着个孩子呀？” 狄思科闪了几下前车灯，推开车门：“估计是把侄子带了。” 于童身后跟着的小尾巴，确实是她侄子于小胖。 快要到车前时，于童口中还劝着：“你外面黑，天气冷，你跟出干嘛啊？” 昨晚听她要出去玩，这小子就嚷嚷着想一起去吃好吃的。 她本以为随口应付两句，早上偷偷溜掉就好了。 结果她起床的时候，家听到动静也跟着醒了，一直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她。 于小胖小鬼大，被小姑劝退次，仍然不忘初，到面包车跟前时，自己扒着门框就爬了上去。 “于晨一，你怎么起这么早啊？”狄思科刚一见面就逗孩子，“你马上就可以去上学了！六点钟以前起床的小朋友都要上小学，过完年你就得去学校喽！” 于小胖连托儿所都不愿意去，更别提学校了，闻言惊恐地跟小姑求证。 “小姑，我真的要去上学啦？” “嗯。谁让你起那么早的！”于童跟头一次见面的狄思慧了招呼，无奈道，“这小子非要跟出，今天得给你添麻烦了。” 狄思慧原以为五哥口中的女领导，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同志。 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是时髦漂亮的年轻姑娘。 跟她印象中的“主任”形象相去甚远啊。 但是，已经到跟前了，狄思慧还是礼貌地喊道：“于主任，您先上车吧，外面太冷了。” “哈哈，别喊什么主任了，我比你大几岁，你还是叫我童姐吧。”小姑娘不是单位同事，于童可不能让家喊主任。 狄思慧笑眯眯地改口：“童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童答应一声，坐进了小面包，将于小胖抱怀里，戏谑道：“你比你哥听话了，你哥从不叫我姐。” 从不叫姐的狄思科像是自动屏蔽了两位女同志
的对话，将副驾驶座上的一条棉被扔给于童。 “早上挺冷的，你给于晨一同学盖上点吧，咱这就出发。” 于童早就到狄思慧怀里抱着一床棉被，此时得到了一模一样的，便也没推辞。 将姑侄裹被子里，她提醒于小胖：“这被子是新的，你不许乱踢啊，要是弄脏了，就把你送去给洗被子。” 于小胖听话地点头，将脑袋伸出，跟前排司机搭话：“狄教练，你还记得我呐？” “记得啊，”狄思科发动汽车，“你都没忘了我，那我肯定也得记着你啊！” “那你后怎么不去给我上课啦？”于小胖小嘴叭叭道，“我可想你啦，新的狄教练没你好，还长得可黑了，我小姑后都不去学游泳了！” “……”于童他肉乎乎的肚皮上拍了一下，“胡什么呢，我不去学游泳是因为工作太忙了。” 而且不想跟一群小豆丁一个班。 于小胖扭了扭，“你周末不上班。” 狄思科笑着：“新的狄教练是我哥，正规体校游泳队出的，比我教得好。不过，你跟你小姑的眼光差不，我确实比哥长得精神点。” 狄思慧：“……” 总感觉氛围怪怪的。 但一时不上哪里奇怪，再吧。 姥姥家附近的这个大集，是全县规模最大的大集，可以从小年一直赶到年十。 碎石子路上停满了拖拉机、马车、驴车和轮车，各种特产百货的摊位一直绵延将近两公里。 于童很少下乡，五岁的于小胖更是连农村都没过，平时光顾最的就是家附近的菜市场。 何时见过这等壮观场面！ 于小胖一下车，就想往群里冲，奈何腿太短，跑了没两米就被小姑薅住了后脖领。 “你家是怎么保证的？不是好了不许乱跑吗？”于童牵上他的手，“跟紧我，小被拍了！” 于小胖骄傲道：“没事，我爸我吃得，拍花子的都不想要我。” 狄思慧觉得这小孩挺逗乐，牵住他的另一只手，随着群进入大集。 几还没吃早饭，狄思科先一个还算干净的早点摊子上占了位置，把附近几个摊位的小吃每种买一点就能铺满一张桌子。 于小胖对着焦黄酥脆的咯吱盒流口水，狄思科问：“他肠胃怎么样？能吃油炸的东西么？” “铁胃，没有他不吃的东西。”于童捧着一碗面茶暖手，望着那些摊位，“这里买东西不用给票吧？” “给票会便宜点，不给票就得花点钱。” “那还是花点钱吧，今年上面查的严，严禁那些商店卖大号，歌舞团分的年货没有前几年，我手头的票得省着用。” 所谓卖大号，就是商店把紧俏物资大宗地交易给单位。 每到年节，卖大号就是约定俗成的交易方式，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不让卖大号了。 职工得自己准备年货，全单位上下都怨声载道。 “那你大集上买点豆腐和猪肉牛肉吧，鸡鸭之类的我姥姥家那边得是，到时候从村里买活的，还能便宜点。” 虽然改革开放好几年了，但城里的米面粮油、豆腐、水产和肉类仍是凭票供应的。 过年期间，豆腐每只供应半斤，海产品，尤其是黄鱼，也是每只有半斤。 即便只有这些供应，菜市场也不是一直有货的，过年前这段时间，需要大清早去菜市场门口排队采购，才能抢到紧俏货。 所以，乍一瞧见农村大集上有这么东西，可以敞开了买。 对于童，简直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吃过早饭，到水产摊子前，她挥手就包圆了家玻璃丝袋子里的大黄鱼。 狄思科劝她冷静：“你家才有几个啊？买这么能吃得完么？这里面少得有十条鱼了。” “我全家都爱吃黄鱼，给我爸妈、大哥、大姑家各送几条，估计等不到过年就吃没了。” 狄思科只好接过袋子：“那我先把这些送到车上去，前面有表演踩高跷和花鼓的，你带着孩子过去热闹，一会儿咱那边汇合。” 此时旭日初升，乡亲吃过了早饭，正是大集上流量的高峰。 狄思科提着一袋子黄鱼，还有他给家里买的半板豆腐和五十斤大米，艰难地群中挪动着。
br> 等他将东西安顿好，重新找回时，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 他与于童汇合得很顺利，离得很远就到于童站一张条凳上，手里举着市集管员的大喇叭。 狄思科近些，才听清喇叭里的内容，“请各位同志帮忙自己身边，我侄子穿着蓝色棉袄，有点胖，戴着黑色毛线帽子……” 狄思科脑子里突然就嗡了一下。 这于小胖不会是丢了吧？ 大集上几乎每天都丢孩子，这么挤一起，有把孩子往大棉袄里一藏，别根本就注意不到。 他跟旁边卖大白菜的车主招呼一声，手臂一撑就跳上了大卡车。 这里算是整个大集位置最高，视野最好的地方。 他群里搜索着，试图将于小胖从哪个形迹可疑的贩子怀里找出。 “哥儿，你家孩子丢了？”大白菜车主问。 “对，一个五岁小男孩，穿着蓝色棉袄，大哥，您之前见过吗？” “那倒没有，”车主，“你去那些买小动物的摊子前面找找。有些小孩容易被小猫小狗勾，之前咱这大集上就丢了一个小男孩，最后是卖狗崽的摊位前找到的。” 如今的家长都知道教育孩子，别乱吃别给的东西，小拍花子的。 不过，小孩天就喜欢毛茸茸的东西，用这些小东西引诱他，真是一勾一个准儿。 狄思科听了对方的建议，便着重往大集两边带笼子的摊位上张望。 抻着脖子找了好半晌，他隐约群缝隙里，瞧见蓝色的一角，不太确定是不是于小胖，便跳下车，不顾往老乡的抱怨，拼命挤了过去。 “于晨一！”狄思科冲那小孩大喊，“你怎么自己跑到这儿了？” 于小胖见到他便眉开眼笑道：“狄教练，你快小狗！” “什么小狗！”狄思科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我你就是小狗！你小姑找不到你，都快急哭了！你怎么跑过的？” “那些大总挤我，把我挤倒了！我找不到小姑，就原地等着啦！”于小胖伸出一只光溜溜的胖手，“我手套都丢啦！” “你还挺有的！”狄思科把他抱起，“我不跟你了，一会儿让你小姑收拾你！” 于童果然不负所望，见到平安归，还对她笑嘻嘻招手的侄子，就狠狠他的胖手上拍了两下。 “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玩了！” 万一真的弄丢了这臭小子，她以后的日子也不用过了。 想着他有可能被卖到深山老林里去，于童口中教训着，却一点点红了眼眶。 刚才去花鼓队表演的群太过拥挤，狄思慧双手都被刚买的东西占着，于童抱不动这小子就只能单手牵着他。 他身前有个大爷拎着一捆子刀鱼，她怕那鱼尾扎到孩子，就想牵着孩子挤去旁边的位置。 没料到，她顺利挤过了，牵着的那只棉手套也过了，只有于晨一那小子不知跑去了哪里。 于小胖还没有意识到事的严重性，直气壮地：“我可没乱跑，找不见你，我就原地呆着啦，还了小狗。那个叔叔让我去摸小狗，我都没摸！” 狄思科吓唬道：“幸好你没摸！那装小狗崽的笼子都能把你装下了，上面还罩着一层黑色遮光布。万一家把你锁进笼子里直接带，你怎么办？” “不能吧？”于小胖想了想那笼子的大小，还真被吓住了。 “怎么不能？”狄思科他胖脸上掐了掐，“你这种胖小子最招惦记了，就算吃得也有乐意养！” 他旁边就有个市集管员，狄思科将大喇叭还给家。 然后跟管员提了这个安全隐患。 “我也不是，家就一定是拐孩子的坏。但他带着那么大的狗笼子，里面只装着两只没比耗子大少的小狗崽。还热肠地招呼孩子去摸他的狗，这件事实是蹊跷。”狄思科建议道，“同志，我就是过提个醒，以后要是再有丢孩子的，你也顺着这个方向找找。” 狄思科去一个小姑娘的摊位前买了顶红色的虎头帽子，回以后就分发给。 “今天这事主要怪我，知道，不该让你带孩子去什么踩高跷的。好只是虚惊一场，咱于晨一同学很有防范意识，出发前你小姑告诫你的话，还是听进去了的。是吧？” 于小胖
接过帽子扣脑袋上，点头：“我可听话了。” “那行，今天你归我管了。”狄思科将于小胖抱坐自己肩头上，扭头跟于童和小六，“你前面开路，咱继续逛，这回由我全权接管他，保管丢不了。” 见于童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他把一顶虎头帽扣对方脑袋上。 整了一下她的老虎耳朵：“这事不怪你，问题出太岁身上！” 于童莫名其妙道：“什么太岁？” “你今年该过本命年了吧？”狄思科神神叨叨地，“本命年容易犯太岁，一会儿我帮你买条红腰绳系腰上。保你今年一整年平平安安，百邪不侵。” 于童不是个胆小的，但孩子的事搁谁家都是大事。她后怕了一阵子，听狄思科跟他科普了半天本命年系红腰绳和红腰带的好处，渐渐便放松了下。 狄思科到做到，一个卖春联的摊子旁边，找到了可以现场编制红腰绳的大娘。 除了红腰绳，他选了肖太岁、平安扣、铜钱、葫芦、元宝、竹节等十样元素，让大娘把这些东西加上同结和五行平衡一起编进去。 于童的上一个本命年，正赶上破四旧，白主任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所以，并没给她张罗过这些。 她本其实也不怎么信。 不过，见他蹲大娘的摊子前，挑选那些小玩意儿的时候，眼神认真坚定，跟大娘探讨每种元素所蕴含的好寓意时，态度特别虔诚。 于童里莫名有些酸胀，那些想要婉拒和阻止的话，便有些不出口了。 大娘的手艺很好，报价也不低，这样一条添加了各种吉祥元素的红腰绳，足足花了狄思科十块钱。 但他觉得物有所值，这红腰绳编得漂亮，寓意好，比他兄弟过本命年时系的红腰带可好了。 跟于童的腰挺般配。 他爽快地付了钱，并听了大娘家的地址。 而后跟小六低声：“等你过本命年的时候，让大娘也帮你编一条这样的。” 狄思慧里呵呵呵。 她对什么红腰绳一点兴趣也没有。 但她开始对两的关系感兴趣了。 之前五哥一直强调，这次让她随行，主要是为了陪伴女领导，以免他一个大男陪家女领导逛大集，让感到不适。 狄思慧被这障眼法迷了眼，先入为主地信了他的鬼话，还以为五哥真的是为了避嫌才另外找个女同志作陪的。 可是，她观察了这一路。 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啊！ 本命年的红腰绳，那是谁都能随便送的吗？ 你是家什么啊，你就敢送家红腰绳？ 而且于童马上就要过本命年，这不是正好比五哥大岁吗？ 上次让他帮着洗袜子的那个女同事，也是比他大岁的。 狄思慧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五哥的小秘密，接下的一路上，都用一种破不破的表，任由两自己面前表演。 该买的东西都已经买了，狄思科载着一车年货，直接把带去了姥姥家。 正好姥姥家吃午饭。 车子停稳，趁着五哥领那姑侄俩找厕所的工夫，狄思慧跳下车，一溜烟地跑进了院子。 “姥姥！”狄思慧喊道，“我五哥带着领导咱家了，咱把中午饭准备得丰盛点啊！” 姥姥知道狄思科正部委实习，以为他把部委领导带到乡下玩了，忙跟孙女听领导的况。 “不是经贸部的，是歌舞团的外联主任！” 听不是部委的领导，姥姥的热瞬间就降了下，“歌舞团的领导，跟咱家能有什么关系！他以后不去唱歌了。” 狄思慧知道自己姥姥是个势利眼。 但她并不是谁官大就捧着谁的，县官不如现管，如果村长和市长同时站她面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可能会更乐意把思放村长身上。 她觉得歌舞团的领导对自家没用，摆冷脸不至于，但也绝对不会热。 狄思慧低声：“我偷偷告诉您，您可别跟别！” “什么事啊？还偷偷摸摸的。”姥姥不以为意，继续搓着手里的玉米粒。 “我哥八成是瞧上他这领导了，正拼命追家呢！今天带领导乡下，
除了买年货，就是为了让家散的！” 姥姥不信。 “你那五个哥哥，哪怕有一个开窍的，也不至于全都光棍！”姥姥嘀咕道，“你老狄家的男都是榆木疙瘩，当年要不是你妈主动找上了你爸，你爸得一辈子光棍儿。” 狄思慧：“……” 姥姥搓了一会儿玉米，想了想：“不过，老五要是真能开窍也挺好。这姑娘怎么样？你瞧着有没有希望啊？” “家以前是歌舞团的舞蹈演员，长得漂亮会扮。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主任，您这姑娘怎么样？”狄思慧抿着嘴，“以咱家这条件，您要是不帮帮五哥，我估计有点悬。” “你五哥都进大衙门了，还怕找不到媳妇啊？”姥姥有点不是滋味。 “媳妇那肯定能找到，关键得找什么样的呀！我五哥要是自己瞧不上，您给他安排个市长家的闺女，也是白搭。到时候就跟我大哥哥似的，奔张儿了还光棍呢！” “呸呸呸，”姥姥对着日头呸了几声，“大过年的，可不兴这晦气话。哎，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一把年纪了还得帮着孙子找对象。没一个让我省的！” 于是，当于童带着大集上买的年货到狄思科姥姥家做客时，见到的就是一个精神矍铄，热和蔼的老太太。 “小于主任，我家老五单位没少给您添麻烦吧？” 既然孙子介绍这是他领导，那她就当领导接待好了。 “没有，小狄我单位工作的时候，向让省，业绩也一直是最好的。”于童感觉自己像个家访的班主任，不点狄思科的好话，都对不住家长的热。 “那就好那就好！”姥姥拉着于童坐到铺着软垫的藤椅上，拿出点给于小胖吃。 “我一直担他单位跟同事相处不。你歌舞团的女同志，我家老五从小就没怎么跟女同志过交道。身边的女的除了他妈，就是他妹，除了上托儿所的时候，跟小女孩拉过手，再就没怎么接触过女同志了。” 狄思科：“……” 您还不如干脆我是个和尚。 于童余光里瞥见了狄思科拉下的脸，憋着笑：“姥姥，您别担，小狄挺合群的。大家都很喜欢他！” “那我就放了，” 只要姥姥想要对谁好，那绝对是润物细无声的。 知道年轻跟她一个老太太聊天还要强起精神，便起身：“你先歇会儿吧，我让老媳妇做饭去。鸡鸭鱼都是现成的，一会儿就能开饭。” 狄思科趁机：“姥，我于主任还想买点活鸡活鸭带回去，咱家养的鸡鸭能吃了吗？” “咱家的鸡都太小了，一会儿让你舅去陈老家抓几只，他家的鸡都是后山散养的。” “我知道陈叔家，不用我舅带路了。”狄思科抱起于小胖，“喽，抓鸡去！” 狄思科这张脸村子里还是很有用的。 大家都知道老郭家这个外甥是大学，马上就要当大干部了。 狄思科嘴勤，路上遇到个大爷大娘就能随口喊出家的名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童见他村里混得如鱼得水，笑着问：“你经常姥姥家吧？” “嗯，我兄妹几个往姥姥家跑得勤，村里基本都认识我。”狄思科还跟她显摆了自己干部子弟的身份，“我姥爷以前是产队会计，我小时候都乐意往农村跑。了以后，既是城里，是大队干部的孙子，那可真是能横着的。” 于童揶揄道：“那你没能养出一身纨绔习气，还真是不容易。” “嘿嘿，我也想啊，但条件不允许。”狄思科于小胖的头上摸了摸，“这小子你可得好了，他有长成纨绔的肥沃土壤。” 于小胖听不懂两的话，见到前面的一群小动物，就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狄思科想出手抓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几只大鹅发现这胖小子扑了过，便扑棱着翅膀对他形成了围攻之势。 于小胖误把大鹅当鸭子，被大鹅叼了屁股。 大集上丢都能淡定狗的皮小子，这会儿却捂着屁股呜呜哭上了。 于童这回倒是不着急了，之前不舍得教训他，正好让大鹅帮他长长记性。 养大鹅的陈叔跑出，将于小胖解救了下，笑着调侃狄思科：“你小子混得不错呀，这才久没见，连媳妇带儿
子都有了！” “您可别害我啊！”狄思科忙摆手，“这是我领导，小领导给我穿小鞋！” 于童笑着附和道：“您这话出口，小狄可就惨了，回单位以后得写千字的检查。” “这么严重啊？”陈叔讪讪的。 “听您家小鸡养得好，我想跟您买几只。”于童玩笑道，“您帮我挑几只长得精神的小公鸡，这千字的检查就免了。” “哈哈，那好。我家的小公鸡个个精神！你等着！” 于童站鸡窝外面，给抽抽搭搭地于小胖擦了眼泪。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给于暄补习外语，是不是一直没收课时费啊？” “啊，凭咱的交，我哪好意思收钱啊！”狄思科补充道，“你放吧，不收费我也肯定尽，他最近进步挺大的，词汇量突飞猛进。” “你放假也一直给他补习呢？” “对啊，放寒假我时间比较宽松，每个礼拜给他上两节课，开学以后就不一定了。到时候我再跟安处长商量吧。” 于童颔首：“那你过年的时候，找一天去老于那里吧。” “听于叔叔和安处长过年挺忙的，他那些学和同事要去家里拜年。所以，我没过年期间给于暄安排补课，让他轻松过个年。” 于童解释：“我的意思是让你找一天，去给老于和安姨拜年。” “啊，他不是挺忙么，我已经提前给他拜过早年了。” “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犯傻！”于童白他一眼，“你不趁着拜年的时候，跟他要个大红包，还真想白给于暄补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