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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颤着声音问：“是美云吗？”
“是，是美云。”郭美云依偎着母亲，不住点头说，“妈，是美云回来了。”
“你既然活着，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呢？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太太一边哭，一边锤着她的后背，恨声道，“你这死丫头的心太狠了，是不是等我死了，你也不回来看我？”
“妈，我，我不敢回来啊！”郭美云靠在母亲怀里号啕痛哭，像个诉说委屈的孩子，“我爸说我不是他的女儿了，以后再也不许我回了！”
“你敢为了资一个人跑去港岛，怎么就不敢回了？”太太恨不得拐棍儿抽这死丫头两下，“你爸说的是气话，他早就后悔了，这些年一直盼着你回来呢！”
爷子显见地到了外面的动静，坐在屋里喊道：“让那丫头进来，我得问问她，是不是还记恨我呢！”
郭美凤冲着屋里不客气地回道：“爸，您就别添乱了，有事您就出来！”
众人：“……”
爷子这几年腿脚不利索，已经不怎么能走路了。
否则也不会明知亲闺女回，他还在屋里安稳地坐着。
不，一直在外面说话确实不妥，郭美凤就做主对众人说：“咱们先进屋吧，再哭下去就把左邻右里都招来了，有什么事回屋说，看把我爸急的！”
郭美云这次只打算偷偷跟人见一面，不想闹得全村人都知道她回来了。
闻言，就搀着母亲说：“妈，咱们先进屋吧，您要是想骂我就进去再骂。”
而后冲着一旁的哥哥和嫂子们打了招呼。
被这样一打岔，太太的悲伤情绪也被冲淡了些，她掏出手绢帮自己和闺女擦了眼泪，然后拉着闺女进屋。
爷子正在屋里等着呢，见到终于归的小闺女，他拐杖敲着地面问：“郭美云，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记恨我不让你回呢？”
“没有。”郭美云抹眼泪。
“不记恨，那你为什么不回？”爷子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我看你就是记恨我呢！”
“哎呀，行了，我记恨您，行了吧？”郭美云鼻音浓重，她头上的遮阳帽取下来，扣在头没剩几根毛的头上，“您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讨厌！我好不容易回来，您就不能说点好的呀！”
“你要是早点回来，我有的是好话，谁让你不回来的！”爷子拉着脸说，“现在回来肯没有好话，有事你就别进这个门！”
父女俩刚一见面就呛呛了起来。
头不能走路以后，脾气愈发古怪，狄思科怕他又说出什么伤人心的话，便笑嘻嘻道：“姥爷，您还是说点好话吧，我小姨现在可厉害了，在国外读了大学，现在是跨国司的研发副总裁呢！”
狄嘀嗒补充：“是研发高级副总裁！”
他在“高级”两个字上狠狠加了重音，在他心里，“高级”这个修饰词还是很重要的。
高级副总裁，起来就很高级！
头太太不懂这些，只是问：“跟五比呢？比五的官儿还大吗？”
“对啊，我小姨比我官儿还大呢！”狄思科肯地点头。
一个外企，一个国企，没啥可比性。
但狄思科深知人想什么，乐顺着说。
闻言，爷子然面色和缓了许多，哼了一声说：“那还行，当年那些读书的钱没白花。”
“我在读书的时候就一直拿第一名，出了国就更要得第一名了！”
头太太这才破涕为笑，高兴了起来。
瞧见屋子里挤满的人，太太有点嫌弃。
她先为小女儿里的孩子挨个介绍一遍，便人打发出去玩了。
然后，又对儿子儿媳妇发号施令，“美云已经回来了，说话的时间还多着呢，先准备晚饭，咱们吃了饭再聊。”
闲杂人等全被打发出去了，太太拉着小女儿问起了她这些年的经历。
尽管已经大女儿介绍详细情况了，但她还想小女儿亲口说一遍。
郭美云按照对姐姐的那套说辞，滴水不漏地跟父母重讲了一遍。
不，她跟姐姐见面时，比较仓促，郭美凤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问她。
今太太提前有了准备，当然会问得更详细一些。
“你这些年结婚了没有？有孩子吗？”
“没结婚，但有一个女儿。”
太太蹙眉说：“那哪能算是正经孩子，又不是你亲生的！”
“我没生，但我占了她妈妈的名字，又从小就照顾她，养恩大于生恩。她一直叫我妈妈，结婚的时候，我还以她妈妈的份出席了呢。”
太太扯了下嘴角，想反驳两句，可是余光里看到坐在一旁的大闺女，她终究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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