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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佳妮以为自己的步子已经够快,万万没想到别人比他们更快。
就在他们吃午饭的那段时间,已经有人跑到公社来找包括谢主任在内的相关领导,告陆佳妮和贺炎的状。
——无组织无纪律!不服从集体。
——目无长辈,不尊老也不爱幼。
——不能和村民们搞好团结。
“领导们,我们也是没办法,早上陆佳妮的所作所为真的是让我们这些父老乡亲很难做。说难听点以后他们夫妻俩过得不好,岂不是要把责任都推到我们这些乡亲的头上?”
“就是,领导们,也请你们站在我们这边想一想。现在整个生产大队都知道他们俩的口粮其实是从大家口中抠下来的,大家伙心里都很不舒服。”
“人家夫妻俩过不下去还能好聚好散,我们这种情况,是不是也应该好聚好散?”
“还有就是,贺炎现在住的房子,本来是老猎户家里的。现在老猎户的孙子马上要成家,想把宅基地要回来。这个问题公社的领导是不是也应该帮忙解决一下?”
贺炎和陆佳妮来的时候,被门卫大爷带到隔壁的办公室,那些人的控诉他们俩听得一清二楚。
大概是看到谢主任蹙眉不悦的表情,又有人说:“谢主任,我们都知道您对贺炎格外不一样,但处理这件事情也希望你能够公道一些。当年,贺炎违反村里的规定,上山砍树,拿着刀对着所有人,就已经有些大逆不道,大家都忍了三年,现在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是呀!谢主任,你也可怜可怜我们。跟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地方,我们也害怕呀。”
回应他们的却不是谢主任,而是公社的副主任——“你们可真是……鼠目寸光!谢主任当年把人安排到你们生产队,是为了给你们谋求好处!结果你们呢?算了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承认从中获得的好处。不承认也就罢了,还给谢主任扣这么大一顶帽!”
谢主任拦着副主任说:“算了,人和人之间相处可能还是要靠缘分。既然没有缘分,也就不要勉强了。”
听到这,贺炎跟陆佳妮说:“你在这等着,我过去。”
贺炎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刚才唾沫横飞地告状的那些人,瞬间哑巴了,一个个低头看脚尖,生怕会被贺炎注意到自己的样子。
其实贺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他直接走到谢主任跟前说:“谢主任,今天来是想跟公社的领导们说一声,过去这些年,感谢大家的照顾。以前我一个人无所谓,现在既然结婚,身为一个男人,理应给自己的女人好点的生活环境。既然生产队的人都觉得我们不配继续留在那里生活,我们也就不要强人所难。如果可以,请允许我们在镇上临时生活。”
听到这番话,那些来告状的人都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贺炎。
他们其实不指望能把贺炎夫妻俩赶走,怎么着也得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万万没想到,贺炎竟然真的不在乎。
谢主任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你们就到镇上来吧。我那里还有一间空房……”
还没等他说完,贺炎就抢先说:“房子的事情,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就不用谢主任您操心了。只不过,有个事情咱们还是要明确一下。之前我们夫妻俩那些工分,夏收之后分粮,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折算?”
谢主任说:“那是当然。”
贺炎说:“行,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我们俩的户口关系能不能也转到镇上来?”
现如今,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可是很不一样的。
当初,贺炎和陆佳妮的关系转到这里之后都是农业户口。
住在镇上的非农业户口居民,就有希望成为毛巾厂的正式工人。
看到对面的人表情都有些犹豫,贺炎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说:“我们希望把户口转到镇上,不是为了城镇户口,只是不想挂靠在原来的生产队,省得给大家添麻烦。”
那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谢主任点头说:“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目的达到之后,贺炎就没有多停留,他带着陆佳妮又去了罗奶奶家里。
见到人之后,贺炎就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俩已经和生产队里没什么关系,今天晚上就搬过来。”
罗奶奶先是一愣,然后说:“我可没有同意你们搬。”
贺炎说:“关于我和佳妮户口关系的那些事情,不是您透露给生产队副队长的吗?您老人家也算是为了我们俩费尽心思,我们得表表孝心。”
陆佳妮恍然大悟,她说:“我就说那个鞋拔子脸,如果知道那些事情肯定藏不住,昨天才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原来他也是刚知道呀!”
罗奶奶本来还想扯几句,但是听到“鞋拔子脸”这样的形容词,她又觉得陆佳妮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行吧!我们约法三章,住到我家来也可以。但是,你们得听我的,我不允许的事情,你们都不许做。”
陆佳妮说:“行啊,怎么约法三章?”
罗奶奶说:“暂时没想好,生活在一块之后我才能知道你们有什么毛病!毛病太多,你们就得马上给我搬出去。”
傍晚的时候,贺炎和陆佳妮回到村里,在这里吃了最后一顿晚饭。
桂兰婶子也终于有时间过来,她一来就焦急地问:“佳妮,村里人说,你们要把关系从生产大队弄到镇上,还是农村户口?这怎么行,这样一来你们就没有机会分粮食了。”
陆佳妮说:“桂兰婶子,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您就不用担心了!”
桂兰婶子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好像又想到了些什么,用有些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难道是他们说的那样,贺炎准备回京城,你在争取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今天下午,那些人从公社回来之后,这样的传闻就在村里传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