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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冯桃之端着面条出来,发现坐在沙发上的方林已经睡着了。
冯桃之轻声唤了两声,方林一动不动,歪着头睡得很香。
这么快就进入睡眠,得有多累?
虽然冯桃之不了解方林的工作,但是想也知道,出了命案,上头肯定是会给压力要求限期破案的。
刑警也只是普通人,是血肉之躯,并没有三头六臂。他们能做的,是压榨自己的休息时间和精力去跟罪犯斗争,争取尽快破案。
妇产科主任赵红梅的老公也是一名老刑警,她说嫁给刑警其实是为国捐躯。这一辈子算是搭进去了,跟军嫂差不多,不但享受不到多少老公的陪伴,还得挑起两个家庭的担子。
老公是属于大家的,老人、孩子、家庭的负担才是属于自己的。
而且,刑警经常要奔波在第一线,跟穷凶极恶的暴徒接触,危险系数太高,作为家属长期担惊受怕。
如果有下辈子,她肯定不嫁给刑警了。
平心而论,冯桃之觉得自己跟方林也不合适。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她想要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个能陪伴她的男人。
冯桃之将面条放在餐桌上,脚步极轻地走过去蹲在沙发前,仰头看着方林。
他的脸真的很嫩,看起来跟刚毕业的大学生差不多,皮肤好得让身为女人的她都妒忌。
就算是男人,也会有天生丽质的,一身冷白皮怎么晒都晒不黑。
此刻方林闭着眼睛,脸上表情人畜无害。他两腿并拢在一起,双手叠在膝盖上,看起来就像小学生一样很乖很温软。
冯桃之的目光落在方林的眼睛上,那里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她记得他睁开眼睛时,瞳仁幽深,眼睛又大又亮,宛如一汪深潭。
初冬的夜风透过窗子灌进室内,有些凉,沁人心脾。
冯桃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方林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方林睡得很沉,毫无反应。
冯桃之呆呆坐了很久。
窗子外突然传来一声类似爆破声的巨响,方林猛地警醒睁开眼睛。
他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大概是路上哪辆车子爆胎了。
他一眼看到冯桃之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盯着他,眼神里充满探究,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头顶吊灯撒下晕黄的灯光,如同一层轻纱笼在她的身上、脸上,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两人隔着空气对视,目光相触。
到底还是方林先挪开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睡了多久?”
冯桃之心想,真难得,这年头竟然还有会害羞的男人!
她说:“没多久,过来吃面吧。”
两人走到餐桌前,方林看着已经坨成一团的面条,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拖太久了。”
冯桃之淡淡地说:“两碗都是你的,怕你不够吃就多煮了一些,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她把已经冷掉的面端进厨房,用微波炉加热再端出来。
方林坐下,拖过面条大口吃起来。
他无意间抬头时,发现冯桃之又盯着他,脸上表情依然是若有所思。
方林的手顿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你先吃饱再说。”
方林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这意思是怕先说了,他就吃不下去了?
他顿时有些不想吃了。
面条吃光后,冯桃之要收拾碗筷。
方林拦着不让,他将碗筷收去洗干净,放在滤水架上。
冯桃之指着小巧的沙发说:“坐吧。”
方林乖乖坐好。
冯桃之看着他说:“我认真考虑过了,我觉得咱们不太合适。你看我的工作很忙,你的工作更忙,我们都不是那种会为了迁就别人而委屈自己的人。我们如果在一起,忙起来家不像家。而且,你的工作太危险了,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方林,你们当刑警是为了守护大家的幸福安宁,你们大概秉持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信条。但我不是,我一贯信奉‘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旁人过得好不好,我没有那么在意。咱们不是一路人。”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方林认真听着,一颗心剧烈下沉。
他盯着她问:“真的没有通融的余地吗?”
冯桃之坚决摇头:“不管是你退让还是我迁就,最终我们都会心气不平,觉得为对方付出太多。有期盼就有怨,既然一眼看得到结果,何必勉强?”
方林重重呼出一口气。
女人太清醒真的不可爱,可是为什么冯桃之一板一眼说出这些话,他竟然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
如果是其他方面,他都可以争取,但他的工作就真的没有办法。
他热爱他的工作,说不上多么伟大去奉献,而是每一次逮住凶手、为死者申冤,那种发自内心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是其他任何职业都无法比拟的。
这个行业又忙又累又没有高薪,想要靠当刑警实现大富大贵、走上人生巅峰是不可能的。可还是有那么多兄弟前赴后继加入这条队伍,只因为大家有一腔热血,有一颗慈悲柔软的心。
方林定定看着冯桃之,突然出声问道:“桃之,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冯桃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扯过去抱在怀里。
他抱得很紧,手臂上肌肉鼓起流畅的弧度,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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