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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娘葬在城外一处山脚下。
人死灯灭,薛姨娘的坟前甚至连块墓碑都没有。她被随意地安葬在一棵树下,四面荒草萋萋,若不做上记号,隔一段时间再来恐怕都找不到了。
好在李叔他们几个有心,当天就替薛姨娘立了墓碑。湖州薛氏,么女丽君在此安息。焚香点烛,供五牲,冥钱撒的满天飞扬,众人跪拜叩头。
一时哭声震天,林琅当头跪着,心里也是酸酸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当天认了人,林琅感慨,薛姨娘给她留下来的东西当真不少。这是瞬间就成了富二代,若是好好经营,不出大的差错,这辈子应是吃喝不愁了。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自己的户籍。
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明朝的户籍制度简直称得上恶心。没有户籍那就是寸步难行,没有良民籍也是一件大大的麻烦事。这地方的衣着吃食种种看着都像是明朝,她只需问问当今天子是谁便能确定了。
林琅虽然很想知道,但也不敢贸贸然揪个人就问,怕别人觉得她怪异。
齐国公府里的两位嫌她费米粮将她丢了出来,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来找她麻烦。等她在这里待久了,这些事自然会知晓了。
祭拜完薛姨娘,众人就准备散了。
周管事他们几个管事说好了,接下来逢初一、十五把账本拿来给林琅看,若有要紧事就随时上门来询问她的意思。林琅觉得这样也好,起码有事做,不会闲着无所事事。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不太相信自己还在梦里,要是做梦早就醒来了,没有几天过去,依旧还在这里的道理。
李叔、梁叔、梁婶依旧跟她回去,其他人各走各的。
翌日一早起来,用了早食,李叔问林琅要不要去另外一间宅子里看看。
他循循善诱道:“那边景色好,住着也宽敞。整个宅子有四进,现下周管事他们都住在最后一进空屋子里,年轻的丫头也有几个,您若是住进去了,侍候您的人就多了,住着也舒坦。况且宅子虽比这里远些,却也尚在外城中。那边地方大,您有事想出行,咱们也能置办个马车。”
马车吗?
林琅想了想道:“不住那边,马车也可先置办着,万一有事就能用上。等回头空了,去那边看看,现下我想先去添上几身衣裳。”
“让梁婶陪您去吧。”李叔想想自家小姐身无分文就被赶了出来,替换衣裳更是一件都没有,越想越为她不值,忍不住骂道:“杀千刀的施秉安,当初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禽兽尚且要养那幼兽,这杀千刀的施秉安尽是连自家的孩子都不要了,当真是连禽兽都不如。出了那家门,小姐往后都不要再回去了。”
林琅想起薛姨娘临终前说的话来。
施秉安并不知晓她不是他亲生的孩子,看样子李叔他们也都不知道。即便是这样,齐国公施秉安也没拿她当回事,当真不是什么好人。
趁此机会倒是可以问问李叔户籍的事。
林琅斟酌再三,问了李叔户籍和年号的问题。
她道:“从前听府里头的妈妈说起有贱民和良籍,不晓得我这样的庶女算是何种民籍。如今出了府,户籍还捏在他们手里,办起事来应有诸多不便。整日在府里头关着,如今是何年号,当今皇上是谁竟也一无所知,更别提其他事。李叔,我若是拿不出户籍册来,他们会不会将我捉了去!”
李叔愣了楞道:“这小人倒不曾想过。现今是东梁十五年,官家姓萧,登位已有八年。先皇过世后官家也不曾改国号,一直延用至今。小人是薛家的家奴,卖身契在老爷手中,属贱籍,办起事来确有许多不便。周管事是良民,家里好些事都是让他去办的。譬如买卖田地、商铺等。今日无事,小人去户籍所打听打听?”
“好。”林琅应道:“办完我娘下葬的事,你身上的银子使得差不多了吧?那墓碑应也要不少银钱,你跟我进来多拿些银钱出去。若是使银子能把事情给办妥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林琅拿了一百银子给李叔,自己身上揣了五十两银子,带着梁婶出去买买买。
姑娘家都爱漂亮衣裳和首饰,林琅也不例外。不过她不喜欢太过明媚的颜色,像桃红色、橘色、大红色、明黄都不喜欢。偏好淡紫、鹅黄、天青色等看起来舒服自然的颜色。
她以为五十两银子不少,结果像蜀绣、苏杭绸缎的衣裳都很贵。最后选了一些较为普通的料子,细棉的中衣和袄裙各买了两身,再加上一件厚披风和两双厚底暖靴,银子花得精光。细想想觉得不多,梁婶抱着却也不少。林琅拿了几样轻便的,主仆俩一起回家去,打算缺什么,过几日再来买。
走出成衣铺的大门,林琅深吸一口气,外头还是很冷,风吹在人身上叫人直打哆嗦。踏出一步,她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
一转头,瞧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凤尾微翘,单眼皮,大眼睛。眼白透着微蓝,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好奇,带着一丝愉快。
林琅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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