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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愿意回答吗…呵…”
他冷笑一声，只是不知道是在嘲笑我，还是嘲笑他自己。
结局是他先放下的话筒，只不过他在话筒最后留下的话，让我感到一阵奇怪的感觉…即便我会对此抱有怀疑，并对其人品感到不安，这并不妨碍我会认为这个世界还有人在惦记我。
哪怕是虚伪，是谎言，我都不愿意揭穿。
因为这已经是我为数不多值得留在人世间的念想。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我会邀请你亲自出庭重新面对这个案件。”
希望的花儿在地狱盛开，我在裙摆下找到了那些簇拥着我白皙脚踝的花儿。
那是我没见过的花儿，鲜红瑰丽，像是一件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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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送尔觅音去到车间后，本来应该跟着其他狱警在高处巡视，但才站定没多久，便被其他人通知被监狱长传唤到办公室。
这个地方还是没变，依旧压抑，留白的空间很多，像是这样便可以无时无刻都可能陷入思考。
而透过拉开窗帘巨大的玻璃窗，阳光下那巨大的十字架浑身散发着光辉。
“小伙子，你知道什么时候最绝望吗？”
开门见山，即便我这么多日没有直接面对他，但这个面容刚毅的男人依旧把我当成熟知的存在。
就好像和他的信仰有关，仿佛每一个渗透了主上意志的神父，都可以和任何生灵格外亲切。
“亲人的离去？”
我摇摇头，只能说出我瞬息间做出的判断。
“亲人的离去、爱情的消失…这些在人生中总要经历数次、偶会发生的东西，根本不算绝望。”他撇过头，看了一眼那光辉的十字架，站起身来虔诚地在胸前划出十字。“其实我举个例，主亲手为人类创造这个世界，又亲手送以洪水将世界摧毁。”
即为你创造一个世界，又亲手毁掉。
“那只是对于非诺亚以外的人来说…如此吧。”
“可是你知道你就是那个诺亚吗？”
在每个人的主观认为里，都把自己当做自己可视范围内的主角。
但在别人眼里呢，你也许只是配角，甚至连配角都轮不上。匆匆擦肩而过的过客，惊鸿一瞥的路人。
正因如此我说不出话，更何况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被叫来是为了跟他探讨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在想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是否有考虑改变想法。”
“我吗…”想到曾经那个很久远的的问题，以及王部长千万叮咛的嘱咐，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那么简单。“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这个犯人本身就是被上级要求特殊对待的。”
监狱长听到这句话，扯着脸点点头：“嗯…说的也是，但我一直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收编你的在监狱，而不是你所谓该卖命的上级。就好像在在西厂拿工资却为了东厂办事。”
或许这个比喻确实过于恰当，但也是因为这容易刺痛内心的现实，才使得我因为心悸而说不出话来。
“嗯哼，回去吧。”
他走到窗边，那窗外便是监狱的后山，一个低矮葱绿的山坡，是监狱长每周弥撒、监狱全员偶尔室外集合的地方，那里同样是埋葬着在监狱意外死去的人，几个突兀生长的墓碑便是灵魂曾在的最好证明。
外面探访的人永远不知道后面这青葱苍玉的地方，仿佛他们只能看到这个监狱永无天日的压抑，和花岗岩反射不出的阳光。
远处一片染红的天空，落在那白皙的墙壁上，像一摊死血般肮脏；那草地上腐朽的墓碑，穿刺着大地的肌肤，像是一根枯骨般脆弱。
“没通知到你，毕竟你不受我的直接管控。”
第一句话，我第一时间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昨天有个可怜的家伙死了，明天我们会在后山坡举行葬礼，你和你的特殊犯人要和其他人一样参加葬礼与听我演说吗？”
像是诚挚的邀请，又好像是奇怪的暗讽。总之我从小就习惯了所谓的阴阳怪气，越是他话语里希望我怎么做，我越不可能反着来。
拒绝他，就是陷入阴阳怪气的人圈套，给了他乘胜追击的机会。
“好的，我会和编号0412说的…”
“嗯…”他确实表露了不可思议，在胸口画下十字后说到。“那好的，不过编号0412嘛…可以…你先回去吧，我要做个祷告。”
这是别人的信仰，我必须予以尊重。
离开之后我才意识到，我难得看见了外边的天空，至少进到这个被厚重花岗岩保护的城堡，就未曾看到真正的白昼与黑夜，来的时间不算长，又没有赶上外出集中，只在电视上和手机新闻里窥探一二。
厚重的东西…就好像夕阳和白昼，中间隔了黑夜巨大的尸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