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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猛虎出囚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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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在殿中来回踱步,面容狰狞,奉心不敢抬头,只见一双大脚在他眼前直晃悠,让他眼晕。

良久之后,朱元璋才缓缓回到龙书案后,看着奉心说道:“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奉心想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皇爷,老奴以为首先应该确认一下太子爷的死因,但是不能用宫里人来查,那吕和看似莽撞,将昨晚侍候殿下的人杀了个一干二净,名为泄愤,实际上呢?焉知不是杀人灭口?所以老奴才把他抓了起来。”

点到即止,奉心的意思朱元璋听明白了,他眯起双眼,花白的胡子抖动着,虽然自己贵为一代帝王,但是最明白人心险恶,皇宫之内水太浑了,如果确定了太子之死乃是有人谋害,那么这个天下就会大乱。

不行,不能大开杀戒!朱元璋摇摇头,胡惟庸和李善长等人刚死三年,朝廷上下依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个当口不能乱,儿子的死只能暗访,不能明查,可是用谁来查呢?这个活可不是一般人干的,这需要大勇气大智慧才行。

“奉心,你觉得这件事儿由谁接手才好?”

奉心咬咬牙,跪爬两步,看看皇上:“皇爷,老奴思来想去,只有两个人最适合,第一,太子爷对此人视若子侄,恩重如山,其二,此人才高八斗,聪明过人,最重要的是,他与宫中人没有一丝牵扯,办起事来不会畏手畏脚。”

朱元璋的眼睛一亮,他想到奉心说的人是谁了,要说侍奉皇上绝对不是一个好活,伴君如伴虎,既要给皇上出主意,又不能替皇上做决定,尺度很不好拿捏,这个奉心受宠,不是没有原因的。

朱元璋提起笔,写下一张手谕:“奉心,还是由你去大理狱走一趟吧……”

奉心慌忙爬起来,双手接过手谕:“老奴遵旨。”

…………………

囚笼,走廊,阴森可怖,在两只火把的映照下,依稀可见到里面的人。

说也奇怪,即使是在夏天,烈日炎炎,这世上有两处地方依旧是阴冷无比,一是大牢,二是坟地,也许这两个地方冤死鬼太多了吧。

大理狱最里面的囚笼只关着三个囚犯,其中一个是个老者,花白的头发,蓬头垢面,头发胡子长到一起,都打了结了,看不清脸,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他蹲在墙角用石块划着竖道,口中哼着小曲儿。

另外两个都是少年,坐在地上的少年,身材高大,即使是坐着,也和成年人一般高矮,头发梳成几个小辫子,脸圆圆的,青涩之气尚未褪去,眉宇之间隐隐有几分憨憨的感觉,他手里拿着一个硕大凤栖梨,啃得汁水四溅。

而另一个少年负着双手看着窗外,雨点打在青石砌成的墙上,啪啪声如珍珠落盘一样动听。

这个少年身材修长,即使身在狱中,浑身上下也是干干净净,头上光光的,没有一根头发,白晰的脸庞,一双星目炯炯有神,略带几分秀气,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上去非常祥和,最显眼的是他的右耳垂带着一枚耳环,仔细看去,耳环泛着淡淡的紫色,绝非凡品,他的身上穿着月白色长袍,如果说没有头发是个僧人的话,那他穿的衣服却是俗家打扮,这个非僧非俗的少年无论站在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

囚笼里沉寂了片刻,老者站起身,和少年并排而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一股清凉让他打了一个喷嚏。

“小悟空,在看啥呢?你进来多久了?这破窗外的样子怎么总也看不够。”

少年人微微一笑,下巴微昂:“关进来七个月零十三天。三法司也不提不审,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他转头看了老者一眼,皱了皱眉:”不是我说你能不能拾掇拾掇自己,老臭了!咱仨关在一起,好吃好喝的紧着你,你也讲究点,洗洗。”

老者翻了一下眼睛,瞅了一眼啃得正欢的少年:“你咋不说他呢?”

少年人回过身,宠溺地揉了揉吃梨少年的头:“他还是个孩子…”

吃梨的少年咧嘴笑了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老者差点气死,孩子?有两人高的孩子吗?巨婴啊!

老者赌气回身又蹲到墙角划符号,他划的符号一般人看不懂,可少年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周文王的易经先天八卦图,不过这个老者划的八卦图与他人略有不同,少年也没有问,他知道这个老者姓刘,名仲璟,乃是刘基刘伯温的长子,家传的命理风水的本事。

刘仲璟头也不回的说道:“你小子当街活劈了宣宁侯曹泰之子,阿布又打死了宣宁侯府十二个家将,按道理说那是罪不可赦,可三法司既不结案,也不定罪,就这么悬着,显然是不想你死,不过这应该不是你那个老爹所为,他还没那么大的能为,能保住你的也只有陛下和太子了。”

少年人的眼睛霍然发亮,拈起墙壁上的一点水迹,曲指一弹,一滴水珠从窗口射了出去。击落了一片雨中的落叶。

刘仲璟喃喃低语道:“看你的模样,温文尔雅,怎么会当街把人给活劈了呢?这不合常理呀?”他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吃梨的少年:“如果是阿布,我倒还相信几分。”

少年人嗤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脑子里一点记忆都没有,回过神来,就在这里了,不过,那曹侗该死!罪该万死!”

说到这他的眼神中透出几分杀气,白晰的小脸有几分扭曲。

忽然,盘膝坐着的少年扔了梨核低声叫道:“哥,有人…来…来了!”

原来这个少年竟然有一点结巴,只不过他的口音和少年人一样,带着浓浓的关外气息。

话音刚落,几道人影在火把的照耀下,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两个披着斗篷,戴着风帽的人已经站在了牢笼前,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狱卒。

其中一个推下风帽,露出一张脸,面白无须,五十多岁的年纪,透着几分阴柔,两道白眉斜插入鬓,他甩掉斗篷,露出一身麻衣,旁边的人急忙躬身将斗篷接了过去。

少年人一皱眉,惊讶地问道:“奉心?”

奉心咧了咧嘴,拱手施礼:“小侯爷,别来无恙?”

少年人打量了一下他,突然眼神收缩了一下,他看到了奉心身上的麻衣和腰间的孝带,他知道,这个奉心在皇宫中乃是司礼监大太监,没有几个人可以让他披麻带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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