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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鸿远见她被人搀扶着,眼露关切,谢酒同他寒暄两句,便问起最关心的,“我父亲和弟弟可还好?”
“他们都还好,问了许多姑娘的事情,我也按照姑娘交代地回了,看了姑娘的信,他们就着手变卖京城的产业,回青城老家生活。
我想着能顺路几日,便在京城等了他们两日,同他们一起离得京,半道才分开,他们本想跟来玉幽关,我给找了借口拦下了,这是他们给姑娘的信。”陆鸿远回道,将怀中书信递给谢酒。
想起什么,他又补充了句,“对了,他们买了两个身手很好的护卫跟着。”
爹爹他们能及时离京回老家她就放心多了,那两个护卫应该就是顾逍安排的,有他们在她更安心。
此时他们来玉幽关确实不合适,好在陆鸿远聪明将他们劝住,谢酒真心道谢,“谢谢,先生一路辛苦了。”
陆鸿远不敢担她这声客气,忙又汇报了这次去京城的情况,还将与自己老岳父徐大人签署的让利一成的协议给了谢酒。
办事很是妥帖,谢酒觉得那晚为救陆家所受的伤十分值得。
“姑娘,我此番带了三十名有身手的护卫来,还在牙行买了四个功夫不错的武婢,你可要收下?”说罢,便将四人的卖身契呈上。
谢酒接过了卖身契,“先生思虑周全,我确实需要人手,她们暂且留在陆家,过些日子我要用她们时再让她们过来,眼下,有件更重要的事需得先生去做。”
陆鸿远拱手,“姑娘吩咐。”
谢酒将曹首辅父子去了迪戎的事跟他说了。
陆鸿远十分震惊,虽说两国这些年没有发动战争,但也算不上友好邦交,迪戎对大夏的蚕食之心一直都在。
逍王来此前,他们蠢蠢欲动时不时入关抢掠,被逍王打狠了两次才消停,曹首辅身为当朝首辅,又是国舅爷,竟偷摸去了迪戎,实在很难不叫人震惊。
更令他吃惊的是,谢酒是如何得知的,她言辞凿凿,令人信服,身为她的仆从,他也不得不信。
谢酒道,“先生找人把曹首辅与迪戎勾结的事在京城传开,莫要让人抓到把柄是你所为,我要那种一夜之间消息铺天盖地传遍京城,便是他们想压下都压不住的。”
她捏了捏下巴,沉吟道,“你再收买一些近些年流放来此的官员。”
“姑娘这事是不是有些大了?且我们人在玉幽关……”陆鸿远心里有些发虚,他们的身份不是能与曹首辅抗衡的。
曹首辅背后可是皇后和三皇子,便是他那老岳丈都不行。
“陆先生,我知你在京中还有人脉,飞鸽传书过去来得及,此事只能成不容有失。”谢酒敛眉喝止,脸上顿时露出凌冽威严,令人下意识不敢拒绝。
陆鸿远心中一紧,忙道,“姑娘放心,陆某定当做到。”
谢酒这才又缓了神情,提点道,“京城西城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最是易传播消息且不好叫人查出,保全自己人的安全为上,先生不必替我省钱。”
“是。”陆鸿远心头微松,有钱好办事。
谢酒又细细同他讲了一些需要他知晓的,他需要如何配合,什么时候配合。
陆鸿远一一应承,越听越觉得这个主意绝妙又狠毒,只是想不通谢酒为何要对付曹首辅,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会同当朝首辅有恩怨?
但想到她连曹首辅何时去的迪戎都知晓,顿时觉得谢酒深不可测,也不敢多问。
谢酒自也是不会给他答疑,她和声道,“先生一路奔波,且好生回去歇着,此事办妥我会送陆家一份大礼,若是办砸了难免也是会有些惩处的。”
轻声细语,却叫陆鸿远听出了一身冷汗,不敢耽搁,转身就要回家给京城去信。
到了马车旁,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药材来的,但林舒家放不下了,谢酒便让他全部带回陆家。
送走了陆鸿远,谢酒才将父亲和弟弟的书信拿出来,仔仔细细读了好几遍,父亲十分自责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叮嘱再叮嘱她好生照顾自己。
他原想来玉幽关打点,想办法将她带离玉幽关,可谢酒去信向他保证半年后一定会回到他身边,请他切勿轻举妄动。
他不知道谢酒有什么规划,但他对先前将谢酒送进侯府这一步错棋耿耿于怀,担心自己会乱了她的计划再度连累女儿,便依着谢酒的话带着儿子回家等她早日归家。
谢酒眼里浮上水光,她大概是上上辈子做了不少积德行善的事,老天才让她被调包后遇到了爹娘,成了谢家的谢酒。
她将他们的书信紧紧贴在心口,这世父亲和弟弟还活着,他们待她至真至诚,虽无血缘关系,却视如亲生,事事以她为先。
可这样好的亲人,上一世却被杨家人那般残忍杀害,谢酒咬紧了唇,再等四个月,等杨家被朝廷赦免,等她拿到放妻书,她便要他们为自己的歹毒付出代价。
这一晚谢酒睡得很不安稳。
天刚亮时,她便醒了,林舒的药效果很好,无论是身体还是脚都好了许多,脚消了些肿已经勉强能穿得进鞋子。
林舒给她重新换药,她向林舒打听了许多关于迪戎那边的事情,林舒曾救过迪戎的一个贵妇,那贵妇是迪戎望族,她十分感激林舒,偶尔私下与她来往,甚至邀请过林舒前往迪戎。
林舒对谢酒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吃过午饭后,谢酒又让封无心扶着她去了老御史家。
老两口见到她来,比上次热情了些,老御史给她搬了把椅子,直言道,“坐吧,你闷声不响给我们送东西,是因为他?还是你找我们有事?”
这个他指顾逍,三人心知肚明却未点破。
起初他们觉得谢酒是有所求,但是那日在林舒家见她那样紧张顾逍,便想过是不是她知晓了什么,为了取悦顾逍才来接近他们两个的。
谢酒坐好,打发了无心去院子里玩,才道,“送东西来是我有事想向老大人打听。”
略作停顿,她又道,“不过,我今日来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他。”
“你想做什么?”老太太坐到了谢酒对面,眼眸灼灼地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看穿。
谢酒一字一句道,“给他报仇。”
“你?”老御史蹙眉看她,“小女娃,你可知他的仇家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
谢酒笑了笑,“这次派人伤的他是曹国舅,这里是玉幽关,我是这里的流犯,老大人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老太太问道,“你想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