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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安静了片刻。
齐渊好半晌，才听到宣和帝叹了口气，缓声道：“朕当年让你入京中禁卫司，本来也是存了私心。”
“朕想着百年以后，便赐下禁军随行，让淑雅带着夫婿远去南方富庶的封地，不必受京中乱事之扰，平安富贵地过这一辈子，你是朕的亲信，自然应当明白朕的心意。”
这话听起来可谓是十分地晦气，只让满殿伺候的人心惊肉跳，齐渊立马劝阻道：“陛下龙体康健，此等……”
“不必说这些。”
宣和帝径直打断了齐渊，道：“皇子们逐渐大了，一个个都长得仪表堂堂，母家又各有助力，如今太子还年幼，朕不得不忧心。”
“臣不敢。”
齐渊半分都没被宣和帝这几句话听不出来喜怒的话安抚到，顿时只觉得后背都有些发凉，连忙道：“齐渊不敢忘陛下大恩。”
宣和帝盯着年轻人的发顶看了片刻，只笑道：“朕知道你忠心，一直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齐渊闭了闭眼，面色不动地站起身。
“齐家有你，倒也算是给门楣添了福气。”
宣和帝道：“齐国公年纪也大了，桅谙膝下如今倒是只有你一个人。”
“那改日朕便下旨，召你兄长回京述职吧。”
刹那间齐渊眸色寒凉一片。
只是因为垂首的动作，并未让人发觉。
随后又道：“兄长快有一年不曾回京，家中祖母也甚是想念，臣谢陛下恩典。”
宣和帝的目光威严地自齐渊身上一瞥。
“行了，折腾了大半天了，朕也累了，”宣和帝挥挥手，道：“你跪安吧。”
长街一片寂静。
红墙金瓦扣成一片四方的天，来往宫人默然行走，井然有序，但是又透着些许黯然和沉寂。
齐渊负手前行，身后跟着同样沉默不语的扶泱和扶渔两兄弟。
他脸上那一张游刃有余而又懒散悠闲的面皮仿佛是忽然被人剥去了一样，温润的玉色褪去，只留下一点如冰似雪的说利之色。
齐渊生得很好，俊眉星目，修长的眉眼又宛如点缀在宣纸之上的浓墨一般。
扶泱低声问了一句：“公子？”
“我有多久没见母亲了？”齐渊却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扶泱愣了一愣，还要回忆上好一会儿，才隐想起来，道：“年后，夫人都未出来走动…”
换句话说，就是今年这一年都快要到了头了，这母子俩还没有见上一面。
齐渊和齐老夫人别居齐府别院，好长时间也不曾去齐府和齐国公府走动。
“罢了、罢了。”
齐渊摆摆手，道：“派人……你亲自去一趟父亲那里，告诉他一声吧。”
“现在就去。”
扶泱领了命，不敢有任何耽搁，连忙转身就走。
“公子？夫人那儿前些日子派人来问了公子的伤呢。”扶渔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齐渊淡淡问道：“是吗？什么时候？”
扶渔点头如捣蒜：“是啊，就是公子受伤那几天，但是老夫人不让扶渔告诉公子，说是要让公子安心养伤。”
“嗯。”齐渊微微一笑，长眉轻扬，瞬间就扫清了面上那说不出来的冷淡神色。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长街快要走到尽头。
齐渊忽然步子一顿。
刚刚抬起眉，就看到眼前那一抹熟悉的红色。
公主殿下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公主依仗，一行人面色肃穆，垂首静立，满脸都是老和尚一样的不为外物所动。
公主殿下站在最前方，一身惹眼的大红宫装，直勾勾地盯 着齐洲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等得久了一些，她都快要把“不高兴”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倒是看得齐渊心头微跳。
于是他遂疏疏朗朗地拱起手，朗声道：“臣齐渊，见过公主殿下。”
身后的扶渔连忙跟着行礼。
陆雅眉头一挑，盯着齐渊看了一会儿，才端得四平八稳地一拾手，沉声道：“齐公子，不必多礼。”
齐渊遂起身。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齐渊唇角带起来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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