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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个中午,她提前回班,空旷的校园和班上,十班几个女生耀武扬威地坐在她的桌上,地上,是撕得粉碎的画。
辨认出一个小角,她耳畔开始嗡鸣,声音嘈杂、尖锐、巨大。
她们嘲笑她,“一个怪胎而已,什么货色啊还想参加比赛?你觉得你能拿奖?”
她控制住生理性的眼泪,不是被欺负的,是更复杂更摧毁性的打击,没人知道她们撕掉的并不是她的参赛作品,是她唯一期盼着,毕业照那天,如果江溯会回来——如果那是他最后一次回来,她会像所有女生一样,在他那样巨大的礼物箱里,塞上一个平庸的、但全是真心的、笨拙又精致的礼物。
她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地俯身,就在那些女生以为她要低头去捡而嘲笑她时,她在所有人放松警惕的当下,将桌腿推倒。
桌子顺势而翻,那些趾高气昂的社会垃圾摔了一地。
她的书本砸在她们脸上。
她胆子很小、敏感、自卑、脆弱,但江溯是她唯一珍贵的精神寄托,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
她站在水泥地砖上,控制不住地深呼吸,像是溺水的人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呼吸声,她不在乎她将要面对什么,因为他,所以她才有勇气。
那些人正要站起来打她时,班主任因为忘拿手机折返回来,她们落荒而逃。
她心里顾不得其他的,她没时间再去浪费,她小心翼翼地将粘在地面上的碎片拾起,一片片剥开,上面的水彩没干,花了一大片。
她从未如此小心,一层层用纸巾包裹,重新塞回抽屉里。
很遗憾,没有如十班那些人所愿,她们没撕掉她的比赛作品,她的画拿了第一。
表彰的大字报就贴在学校走廊,十班那些女生的恶行,在某个女生隐忍的收集证据下得到揭发,她们为了不被退学,央求校长能留下,每天就站在她的表彰报下面罚站和痛哭,对面就是大字署名沈听夏的画。
最后,道歉信被贴在表彰报的旁边,对比醒目。
这些都是钱姜告诉她的。
钱姜问她:“这样的话,你会开心点吗?”
她正低头补画,叹了口气说:“我还是更希望我的画能复原。”
为这幅撕毁的画,她已经牺牲了很久的睡眠时间。
左侧沉默片刻,她听到钱姜说:“对不起啊。”
她有些奇怪地抬头,为这不明所以的道歉,停了半晌后才缓声开口,安慰钱姜:“我不高兴,是因为她们做错了事情。跟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
顿了顿又说:“你做得很对,鼓起勇气很难,所以我也为你骄傲。”
窗外日光投射进来,钱姜看她许久,然后笑起来。
她发现钱姜的左脸颊有个酒窝。
后来她们买饭时,遇上之前那个受欺负的女生和她的朋友,才知道揭发十班女生的事就是她们干的,她们向钱姜道歉,说不好意思晚了太久,因为视频丢过一次,很艰难才找回来。又因为害怕十班的人报复,很艰难才鼓足勇气。
钱姜说没事,现在都过去了,她们一起在学校附近下了顿馆子,那会儿,girlshelpgirls的概念还未完全传播开来,但沈听夏在升腾的雾气里,第一次感觉到女孩子之间星火不绝的善意。
距高考一百天,百日誓师那天,她怕江溯会来,特意提前一天去理发店修了刘海,可惜那天的学校平静得一如往常,她时常觉得他像自己过路人生里一家顶好的游乐场,可惜随时关业随时打烊,她只能在为数不多的时候一遍遍路过,期待哪天他会开张。
尽管那天所有的姑娘都会一哄而上。
后来,艺考出成绩那天,她才知道,百日誓师时,他回来过。
就在晚上八点,只要她多等二十分钟。
可惜等她回头时,游乐场又再关门了。
她低头看着面单,得益于拼了命的飞奔,自己的艺考成绩很好。
不管是联考还是校考,只要文化课过关,就能上自己想去的学校。
李燕雯问她想要去哪里,留在江城还是别的地方,她说不知道,再想想。
往后就是更枯燥更繁杂的文化课复习。
她英语是弱项,但江溯英语好,所以她拼了命地恶补英语,一天睡眠时间只剩下四个半小时,但不觉得累,爱让人拥有充盈的力气。
高考前一周,学校组织拍毕业照。
传言卜睿诚特意问过江溯,他说当天人多,不回来。
毕业照拍摄时间定在下午,上午课堂照常,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忽然听到有人高声,边跑边喊,说江溯好像回来了。
她立刻起身朝外跑去,桌面上的试卷被风带起,吹落到地面。
但她没空管了。
穿过操场时,她第一次感觉到掠过发间的风带着种英勇又潮湿的青春气息,仿佛这一刻,她是自己故事的主角。
胸腔里像揣了只不可告人的兔子,心跳越来越快,险些蹦出来。
太久太久没见了。
楼梯间嘈杂,是老师刚驱散一批来这边看江溯的学生,好在她跑得快,一口气跑到了顶楼,等楼梯间渐渐安静,这才壮着胆子下去。
她向来循规蹈矩,紧张得连手都瞬间冰凉,提着呼吸走到他那一层,看到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灵魂差点都被吓出窍,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只小麻雀。
她松了口气。还好老师不在。
平直成线的走廊上,有个窗口突兀地伸出只手,骨节分明,冷调白皙,他手里提一瓶喝了小半的北冰洋,在指尖轻悠悠地晃。
她的心也跟着那瓶汽水化成一汪颤巍巍的眼泪。
她慢吞吞地走着,拼命地分辨他的对话和声音,四处都是说他越来越红的祝贺和揶揄,他说电影宣传档期很乱,怕回学校打扰大家,也坏了规矩,又有人起哄说不愧是大明星,他就用熟悉的懒散音调,笑说一句少来。
少来,这是他的口头禅,她想,几分少年轻狂几分留白谦虚,什么度在他那里都被把得刚刚好,没法不喜欢。遇过这样的人,哪还能再看见别人呢。
四小时后,拍毕业照的大操场,她终于看见江溯的脸。
他没变,又或许半年不见出落得更好看了些,额发修剪得利落,只稍稍遮住眉眼,身上是一件夏季的白色校服,他不爱晒太阳,正靠着树干整理衣摆,腿微微曲着,明明是这个角落的地方,有他站着,忽然就变成焦点。
突然,卜睿诚从旁边出来,喷他一身彩带,他拿成人帽扔过去,卜睿诚像只猴子一样大叫,被自己女朋友当场按倒,江溯喷了他满头,像个圣诞树。
大家围在一起大笑,江溯也勾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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