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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讨债?这又是什么债?”卢杞顿时脑袋就大了,他现在是真怕了这位小爷了。
“人命债!”祁翀说完便往枢密院而去,卢杞拦不住只能跟在后面。
到了枢密院门口,元明已经依照吩咐带着护卫将一百余口棺材摆在了枢密院门口,后面还跟着几十个和尚,各持木鱼、钵、磬、钟、板席地而坐,另有香蜡纸钱若干,竟是一副做法事的样子。
负责值守枢密院的也是禁军,自然不会允许元明他们胡来,登时便要驱逐他们,可元明也不是吃素的,谁敢靠近一律格杀。
这一番喧闹到底惊动了在衙内主事的枢密副使简泽,他急匆匆带人赶到门口,怒喝道:“哪来的狂徒!胆敢在枢密院闹事!拿下!”
元明冷笑一声:“安南侯哪只眼睛看见我等闹事了?我等只不过奉命在此做场法事而已,大渊哪条律例规定枢密院门口不能做法事了?”
简泽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对方认识他却又丝毫不放在眼里,这分明就是故意挑事。可他刚要发作突然抓住了元明话中的一个字眼:奉命!
他忍住了怒火,沉声问道:“奉命?奉谁的命啊?”
“奉孤的命!”祁翀适时赶到接下话茬,勒住马缰,在马上睥睨着简泽。
简泽正欲发作,柳明诚等人也纷纷赶到。柳明诚与简泽是旧识,先下马跟简泽见了个平辈礼:“致之兄,别来无恙!”
“德甫?”简泽恍然大悟,顿时明白眼前这少年的身份,忙上前行礼,“臣简泽参见秦王殿下!”
“安南侯好像对孤要做的事有意见?”祁翀挑衅地望着简泽。
“这恕臣愚钝,臣不明白殿下此举何意?”
“何意?哼!孤身后这些亡魂都是被枢密院害死的,更直接一点,就是被你安南侯害死的,自然得在你枢密院这儿讨个说法!”
“被臣害死的?”简泽一头雾水,“殿下何出此言啊?”
祁翀从怀中掏出一纸调令丢给了简泽:“孤在豫州遇袭之事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袭击孤的正是奉调回宣州的壮武军马军!那么请问,是谁在壮武马军在京服役期限未满的情况下,异乎寻常地提前下达了轮休的调令呢?安南侯,你不该给孤一个解释吗?”
简泽狐疑地接过了祁翀甩过来的调令,一阅之下顿时大惊失色:“这这这调令不是臣下的呀!”
“不是你?”祁翀皱了皱眉,“你是指这签名不是你写的还是这大印不是你枢密院的印啊?那好,卢侍郎,麻烦你进去找一份安南侯签字、用印的文书出来做个对比——想必枢密院里有的是这样的文书——若真的冤枉了安南侯,孤立刻就让他们把棺材撤走!”
卢杞因为是乘轿,所以比祁翀他们慢了一些,他刚刚紧赶慢赶地追到此处,甫一下轿就听见祁翀让他进枢密院找文书,正不明所以呢,就听简泽身后一人出言制止道:“枢密院乃军事重地,无相关职权者岂可擅入!”
祁翀皱了皱眉望向那人:“你又是谁呀?”
“臣简嵩,枢密院支差房主事。”那青年官员上前一步道。
见祁翀一脸疑惑,柳明诚凑近了轻声道:“简泽的长子,论起来是您表哥!”
“哦!儿子替老子出头来了!也对,卢侍郎确实不合适!宁远侯,孤记得您还兼着静山军观察使吧!可有资格进这枢密院大门啊?”
“回殿下,臣确有相关职权!”柳明诚说完便要抬腿往里走。
就在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柳明诚身上时,一个声音传来:“不必了!”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简泽。
从拿到那张调令开始简泽心中就惊疑不定,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这调令上的大印是没错的,这签字也确实是臣的字迹,可是可是臣确实没有签过这样一份调令啊!”
看着简泽那一脸的委屈、疑惑,祁翀心里也犯了嘀咕。
这老小子的表情不似作伪啊!可他自己都承认是自己的字迹,这又是为何呢?
管他呢!反正他承认是自己的字迹就好!
祁翀一把从简泽手中将那张调令抽了回来:“哼!安南侯这话可真有意思,字迹也对、印章也对,却死活不承认是自个儿签的,如此抵赖有何意义?孤不管你怎么抵赖,反正你调动的兵马意图杀了孤,这总是事实吧!而他们——”祁翀一指身后的棺木,“都是在袭击中丧命的护卫、仆从,孤说他们是因你而死,也不算冤了你吧!枢密院今日若不给孤一个交待,孤这场法事还就做定了!”
祁翀话音刚落,元明就抓起了一把纸钱抛向了空中,身后的和尚顿时敲起了木鱼钟磬。
简泽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柳明诚今日却特别淡定,城门口祁翀闹那一出他就没有制止,甚至还有意帮腔,枢密院这一出他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倒是卢杞急得不行了,此时已经误了面圣的时间不说,若再闹点什么事出来,他这顶官帽眼瞅着就戴不住了。
正无计可施之间,一阵马蹄声响,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身后还跟着十几名禁军。
马车停稳,下来一人,约莫六十多岁的年纪,面白无须,身材微微发福,一身灰色锦袍熨烫地极为平整,几乎不见一个褶子。
此人一露面顿时便成了场中的焦点,祁翀立即示意元明停止了法事,自己也翻身下马。
他认识此人,原主的记忆中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