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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脚步轻快地迈进了屋子,端正的行了礼节,白心蓉无奈的一笑:“傻丫头跟母亲何必如此多礼,快过来尝尝你舅舅送过来的庐山云雾。”
苏然一面应着,一面去打量还在跪着的白恋儿,经历了一天的打击,现在的白恋儿早已不复之前志得意满的模样,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仿佛再经历一场风雨,这脆弱的腰杆便再也直不起来了。
“母亲,刚刚发生的事,然儿已经知晓了,这些东西,是然儿送的不假,然儿自知不如恋儿姐姐饱读诗书,一些风雅之物佩戴在然儿身上实在是暴殄天物了,所以就做主送给恋儿姐姐了,母亲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然儿可是要心疼的。”苏然娇憨的依偎在白心蓉身边,不动声色的给白恋儿上眼药。
“荒唐!我宁阳城最尊贵的千金小姐,什么时候能让个丫鬟比下去了!不过是个买来的奴才,打小当个小姐似的养着,倒养出了个白眼狼来!饱读诗书,也是我苏家宽厚,满宁阳城看着,也没几个丫鬟胆敢在主子面前出风头!往日里瞧着你是个本分的,从不曾越过规矩半步,我竟不知道你欺瞒我儿至此,若不是我儿今朝醒悟,你指不定猖狂到几时!”白心蓉放下茶杯,恨恨地数落起白恋儿。
白恋儿听闻这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莫大的屈辱自内心蔓延开来,多年的隐忍,今朝就要溃败了吗?
“夫人息怒,恋儿冤枉!恋儿这些年服侍小姐尽心尽力,每日勤学苦读只为以后能替小姐分忧!从不曾想过别的啊夫人!这些东西是小姐赏给恋儿的,恋儿从不敢佩戴,只当是替小姐留着,求夫人明查,恋儿真的冤枉啊夫人!”白恋儿声泪俱下,哭泣之声肝肠寸断,弱柳扶风之姿任谁看了都不免心疼几分,可惜,白心蓉并不是愚笨之人,以前放任白恋儿如此,也确实打量着苏然身边需要一个助力,然而今日白心蓉突然意识到,无论是身边的奴才,还是将来的夫婿,都有可能糊弄一个憨厚老实的苏然,况且苏然今日的表现令白心蓉大感欣慰,女儿看起来终于有所长进,不谈学问如何,眼看着是不容易被糊弄了,日子还长着,不如慢慢教导,靠人终不如靠几,想到这里,白心蓉心中大定,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哀哀哭泣的白恋儿。
“金银首饰尚且不谈,刘妈妈在你床铺底下发现了男子佩戴的荷包,你可有何说辞?若是和人私相授受,坏了然儿清誉,后果绝不是发卖这样简单!”白心蓉厉声质问白恋儿,只是不知府中何人入了她眼,若是小斯奴仆,正好配了了事。
“夫人饶命,恋儿没有私相授受,恋儿只是……”
“咦,这不是顾先生经常佩戴的样式吗,原来是恋儿姐姐做的,难怪然儿觉得顾先生佩戴起来格外好看呢!”苏然打断白恋儿的话,天真的向白心蓉说起这些:“母亲,然儿知道了,恋儿姐姐一定是喜欢顾先生对不对?”
白恋儿紧紧攥住手心,强忍住冲上去撕了苏然的冲动,苏然这一番话,无疑是坐实了自己与顾清河的私情,纵然是夫人开恩,放了自己出府与顾大哥成亲,顾大哥此生在宁阳城也绝无出头的可能,苏运山爱女如命,顾清河明知道自己是给苏然相看的,却还与她的丫鬟私定终身,试问苏运山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到时即使苏运山宽厚不做什么,宁阳城其他的人为了给城主出口气,也会将顾清河踩在脚下的!那时,还能有顾大哥的出头之日吗?难道,难道自己要一辈子都活得这么屈辱吗?
白心蓉宠溺的摸着苏然的头发,忍不住为女儿的可爱感到好笑:“我的儿还知道什么是喜欢?果然是长大了,只是不知道我的然儿什么时候也开了窍,也寻个心仪之人给母亲瞅瞅。”
苏然羞赧的低下头,小声说道:“然儿只想一辈子陪在父亲母亲身边,才不要嫁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爹也舍不得我儿嫁人,以后自当是择一女婿入赘我苏家,我儿只管接手我这家业,不让其落入外姓人手里即可。”苏运山厚重的嗓音传来,原来是苏运山听说了白恋儿与顾清河的事,不放心女儿,便回来看看,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女儿在表明心声。
“老爷回来了,可是为了白恋儿与顾先生之事?”白心蓉担心苏运山仍然坚持顾清河入赘之事,不免有些担忧。
苏运山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只是回来看看,顾先生才名远扬,家境虽有些贫寒,但恋儿也不过丫鬟出身,主子开恩,让她多学了些东西,养成个心高气傲的性子,但才学也堪配顾先生了,这事你安排吧,择一良日出来,顾先生那里自有人去分说,就把他与恋儿的事情定下来吧。”
白恋儿闻言大惊,嫁给顾清河是她梦寐以求的,但却不是如今这个条件下嫁给他,在她的计划里,顾清河要如愿接手宁阳城后,除掉苏然这个碍眼的原配,再来求娶自己,届时,任何人都不敢乱说风言风语,整个宁阳城都是自己的,以前的事不会再有人随便拿出来说,而现在,自己一无所有,顾大哥处境已经堪忧,自己嫁过去,贫贱夫妻百事哀,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如果苏然知道白恋儿此时所想,一定会赞一声看得明白,可惜现在的苏然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笑意,偷偷为父亲母亲各竖了一根大拇指,二位真是神助攻!
白心蓉看着下面已经说不出话的白恋儿,谈不上是失望多一点,还是伤心多一点,曾几何时,自己也对她如女儿一般疼爱过,但终究,人心会变,贪心让人的面目变得越来越丑陋。
白心蓉挥挥手,白恋儿便被带了下去,苏然见状,知道父亲母亲想必也是累了,便行礼告退。待出了院门,远远的便看到白恋儿在路边等着自己,苏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朝着白恋儿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