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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一夜,再次醒来船已行驶至一宽阔水面。呼吸着略带潮气的空气,看着平静的水面,绝影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
晒够太阳,重新回到船舱,看见沈策正在画画,画中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站在桃树下,旁边一个美妇正在逗着孩子,美妇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两人。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但奇怪的是沈策并没有画三人的五官。
绝影歪着头盯着画看了许久问道,“少爷,你画的谁啊,为什么不画五官”?
沈策放下手中画笔,直起身看他说“这曾是我心里最羡慕的生活,我不想用某个人来局限他”。
绝影看着画中的妇人和孩子,也颇有感触,不由得想“也确实难为病秧子了,要不是身子不好,以他的身份和才能何愁不能娶个贤惠的妻子,生个可爱的孩子,何至于二十几岁还孤身一人。”
看着立在窗边远眺的背影,绝影顿时心生怜悯。都是一样苦命之人,都将不久于人世,为什么不抓紧现在的时间相互依偎着取暖呢。
想到这,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沈策的身后,伸出双手将他抱住,额头也抵在他的背上。
沈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抚上了那环着他腰身的手。
二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河水拍打船身的唰唰声。
宁静的氛围被小四的突然开门所打破“主子,前面就到周家渡了,咱们要不要停船上岸走走。”待看清船舱内二人的动作,小四赶紧捂住了眼睛说“主子,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边说边退出去关上了舱门。
“噗”,绝影笑出了声也松开了环着沈策的手,“你都从哪找的这些下人,小三少年老成沉稳干练,小四活泼开朗手脚麻利。小五小六虽然年龄小了点但也都机灵的很。你身边虽然人不多,但都很顶用。”
沈策也转了过来看着他说“都是些苦命的人罢了,小三是我外公老管家的孙子。他父母原本做些小生意,后来他母亲被地痞流氓欺负,他父亲气不过便和流氓动了手,结果被活活打死,他母亲也因受辱自尽。可怜年幼的他只能和爷爷相依为命。我外公见他可怜,便将他留给我做小厮,他便和我一同长大。小四是我外公捡回来的,那年山西大旱颗粒无收,不少灾民逃荒到京中,可是京城的救济远不及灾民的数量,还是有不少人被饿死在城外。我外公那会也在城外开设粥棚救济灾民。有一日在人堆里看见了他,他身边并无父母,在众多灾民里被挤来挤去,差点被踩死,于是便将他带了回来。我那会见他年纪小,一路跟着人群逃难饱受折磨却还能笑的出来,便也将他就在身边。至于小五小六他俩其实是一对兄弟。说来也巧,他俩是我在竹林馆门口买的。那次我无意间路过竹林馆,见有个爹要将他的两个儿子卖进竹林馆还赌债。那会儿的老鸨还不是巧姐,老鸨嫌弃他俩年纪小,加上长期吃不饱饭长的瘦小不堪不肯买。那个爹竟然想将他俩打死,说什么卖不出去还得张嘴吃饭,不如死了得好,潘叔看不下去便上前拦住那人。最后我花了一两银子就买下了他俩,那会小五八岁,小六还不到七岁。”
“原来他们的身世也如此可怜”绝影不禁叹气道。“不过还好他们遇见了你。”
沈策对上了绝影的目光“我曾经认识个小孩子,他也会流浪,会挨饿。我只是想会不会有人也能在他饿的时候给他一口饭吃,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拉他一把。从他们几个的身上,我好像能看见那个孩子的影子。”
“呦,王爷你还有穷亲戚呢?谁家孩子这么可怜”绝影凑上去玩笑道。
沈策看着眼前绝影笑嘻嘻的脸,抬手又敲了下他的额头。
船到了周家渡停了下来,沈策一行人也从船上下来。
渡口旁有大片大片的耕田,三三两两的农夫正扎着裤腿与袖口在田里插秧。绝影颇为好奇的凑过去驻足观看。
“怎么,没见过插秧?”沈策见他看的认真问道。
绝影摇了摇头。他是真的没见过,以前他是将军府的少爷,锦衣玉食自然不用下地劳作。进了七绝宫后他更是日夜苦练杀人本领。即便出去做任务也是来去匆匆,从不多做停留。更别说停下来看看周围热闹和风景。
“要不要下去试试”沈策边说边挽起裤腿。
“下去试试?少爷你开玩笑的吧。你会插秧吗?”绝影看着已经扎好裤腿开始挽衣袖的人说。那感觉就好像他眼中的谪仙要去泥巴里打滚。
“你没听过春耕礼吗?每年清明圣上就要举办春耕礼,亲自下田耕种,一是告诫天下人重视农耕,二是祈求风调雨顺社稷安康。我之前也有幸参加过,所以会一些,你要不要来。”说着沈策已然脱了靴子下了田。
见身旁潘叔也脱了鞋袜,小三小四也挽起了袖子。绝影也不甘示弱的道“下田就下田,有什么难得。”说罢也开始脱鞋袜。
只见那边,沈策已来到一个年迈的农夫年前,与他低语几句,那老农开始见他穿着打扮一副贵人模样,没敢答应,后来沈策又说了什么,老农才点点头,将手里的秧苗递给沈策。
沈策接过秧苗便有模有样的插起秧来。小三小四他们也紧跟着下了田,都认认真真插起秧来。
绝影也下到田里,一脸踩进田里,那湿滑的泥土便黏住他的脚,没迈一步都异常的费力。好不容易走到沈策身边,就见沈策已经插完一片,整整齐齐的。
沈策见他来了,便塞了一把秧苗给他,教他道“左手拿着秧苗,右手每次拿出三四棵,小心别掐断,用中指和食指勾住根部,顺势插到泥里,间隔两拳再插下一从,深度要够,苗要站着别倒下。边插边倒着走,别踩了边上的秧苗。”
听完沈策细心的讲解,绝影觉得他会了,可手好像不太听使唤,开始的几从插的七扭八歪,后来就熟练了,越插越利索。
几人插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整片田全部插完。
绝影直起腰左右活动一下,真是比他练功还累,反复的挺腰弯腰让他觉得腰酸背痛。在看看身旁的沈策,头上也沁出细小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抬起手背擦了擦。绝影看着他的动作心想“病秧子体力还可以啊,干了这么久的农活尽然没喊累”。
上了田埂,众人重新穿好衣服鞋袜,先前的老农跑过来说“今天感谢诸位贵人了,家里老婆子做了些饭菜,诸位若不嫌弃,去家里吃顿饭吧。”
沈策见老农一脸的诚恳,便点头说道“那就劳烦老人家了。”
于是一行人便在老农的带领下来到附近一处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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