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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瓦蓝,立夏的晨风带着潮湿的凉意,松柏成林绿意盎然,松涛暗涌声窸窸窣窣,像在低声呜咽。
没有人说话,只有间或的小声抽泣,各人有各人悲伤的方式,顾默微仰着头才没再掉眼泪,他身边的江倾九纹丝不动,定定地站在原地。流苏没哭,只是眼泪无声在流。
韩佐佑一拳砸在地上,脸上泪痕斑斑,咬牙切齿道:“他大爷的,这个凶手必须要抓住,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薛良一手扶着不停抹眼泪的妻子,一手牵着什么都看不懂的薛丞炀,仓鼠的奶奶因为受了惊吓,暂时下不了床。
四野风起,千里奔袭。
顾默凝视着墓碑上仓鼠的照片,倏然间记忆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过了一遍。
石头剪刀布赢了他之后往他脸上贴纸条的小调皮鬼。
在他伤心时哒哒哒跑上楼来给他送糖的小可爱。
江倾九过生日时把蛋糕往每个人脸上抹的小捣蛋。
偷喝柜台里的酒被抓包、安安静静在路灯下堆雪人、蹲在路边看一下午蚂蚁搬家……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他印象里那个鲜活且灵动的小女孩。
顾默忽然觉得,仓鼠真的成了自己出狱以来的生活里,一个很亮很亮的小太阳。然而越是回想,越能清楚地感觉到心口插上的那把刀子。
每个人都在墓碑前放了一束花,只有江倾九,轻轻走过去,放下了两袋包装五颜六色的东西,是仓鼠最喜欢吃的糖和小零食。
倏尔背后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流苏转过身,看到不远处抱着一束白花的苏沉牟,正朝这边走来。他把小白花放在墓碑前,微微颔首,然后转眼去看流苏,流苏也看着他,只不过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寂静。
直到葬礼结束后,流苏要走,才被苏沉牟叫住:“牧闻,跟我回家吧。”
流苏一愣。
在他的认知里,家的概念早就已经模糊不清了。过去的十二年,他就一直跟着狼群,藏在身上老林里,漂泊不定,四海为家。伤了病了都是靠着命硬才几次三番死里逃生,没有人照顾也没有人关心。习惯了这么跋山涉水的丛林生活,突然有个人跟他说“回家吧”,竟不知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才回答说:“对不起,我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
或许只有在面对流苏的时候,苏沉牟才能从刑警应有的犀利中摆脱出来,变成那个仁慈的、笨拙地想要找回儿子的父亲。
“我不能抛弃我的狼群。”流苏说,“我答应过他们,他们也是我的家人。”
这句话兴许说者无心,可听者却有意。苏沉牟总觉得这话里话外都是埋怨:他当年可以随随便便抛弃他的家人,但是流苏不会。
最终他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愿意回来,爸爸也愿意一直等着你。”
流苏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苏沉牟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作何感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拖着步子往回走,没走多远,又突然被顾默叫住。
“苏队,我能不能向您打听个事。”
“什么事?”
顾默说:“没有立案的案子会留档案吗?”
“理论上会有,但要看是什么时候的案子。”
“那大概……五六年前的案子呢?”
“这个可能当时的笔录什么的已经没有了,怎么了?”苏沉牟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没事。”顾默道,“我就随便问问。谢谢您啊,苏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