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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疾驰,咯啦咯啦的声音惊起了路旁树上早已归巢的鸟儿。
半刻钟后,周伯雍已到达城北尤李氏家门口。
东来使劲拍了拍尤氏家破败的院门,许久未有人出声。
“吱扭”从旁边传来了开门声,一个头发蓬乱,满身污渍的老妪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找尤勇吗?他中午就去尤李氏母族报丧去了”
“阿嬷,谢谢您”东来向老妪道了一声谢。
这时周伯雍往前走近了些许,“阿嬷,你和尤阿娘有交集吗?她去世前几天状态怎么样?”
“这位公子,您是她家的远亲吗?”老妪警惕的问道。
‘是的,阿嬷,我们听说了尤阿娘的惨事,特地赶过来的,不曾想和尤大哥错过了’周伯雍颇为惋惜的道。
“尤李氏去世前,我去看过她,都是街坊邻居,平时亦有走动”老妪顿了顿,接着说道“最近有位自称我们桃花巷走出的老爷前来寻亲,给桃花巷的邻居送楽鸡鸭牛肉等,我们哪见过,都去领了不少,尤李氏也去领了。我家里都还有剩余的肉,我腌起来存着慢慢吃。”
周伯雍听后颇为疑惑,百姓生活艰辛,蓉城以城北为最穷,很多人多年不一定吃得上一口肉。
“每家都送吗?”
“就我们这桃花巷,那老爷说,祖父曾住这里,后来搬走了,可能时间太久远,我一辈子都在这,对这个人没有印象”老妪慢吞吞的说着。
“阿嬷,都送了你们什么肉啊?”
“有鸡肉、猪肉、鲤鱼、鸭蛋、李子、百合、羊肉、竹笋等,每次都不一样,隔三天送一次,送了三次左右,尤李氏全靠这些食物补养,我去看她时,气色好多了”老妪一脸满足的道,“还告诉我们怎么煮,做出来很美味的,老婆子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
“哦,那位老爷很健谈,和我们聊了很久,一点不嫌弃我们臭烘烘的,给我们说蓉城的大小事,哪家点心铺的好吃,哪家酒楼口味独特,哪家的百货便宜”老妪絮絮叨叨的聊着,可能太久没人聊天,见到他们边来了开来,周伯雍却听得心里发寒。
东来见自家公子脸色不好,塞了半贯钱在老妪手里,“谢谢阿嬷,今日太晚了,改天再来看望您”
说着扶着自己公子回到了马车上,临走时,老妪的声音传来“公子慢走”。
“东来,尽快去查查给他们送东西的男的是谁?”周伯雍脸色阴沉,眼神阴翳吩咐道。
“是,少爷”
“盯着马文举的人那边可有进展?”
“少爷,目前没有”
“继续盯着”
“是”
周伯雍回到旖澜院一头扎进了书房,看着花瓶里的菊花,他思绪翻飞不止,糕点没毒,而尤李氏却死于中毒,卖花夫人的话点醒了他。
桃花巷的老妪又道这几日有人送菜送肉的,明显不符常理,背后之人这一招太过阴毒,既使他现在能猜到尤李氏死亡的大致原因,可怎么去证明?
拿起唐馨儿经常看的《千金方》边翻了起来,画画写写,转眼已是天明,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头昏脑涨。
“东来,按这个去做”
周伯雍交给东来一张纸,随即转回卧室,合衣而躺,这是唐馨儿经常躺的位置,满脑袋想着她躺在这扭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手舞足蹈的说着稀奇古怪的想法。
原以为他这一生将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任人摆布,唐馨儿的出现似冲破乌云的一缕阳光,让他看到了人生的另一面,可以活得那样肆烈……
“大人,前面就是蓉城了”,黑衣男子躬身对一位四十多岁,气质儒雅的男子道。
“长安,你又忘记了”,郑蔟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
“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黑衣男子跪了下去。
“罚了你,谁替我查案,谁保我安全”,郑蔟目视远方,“好了,起来吧,咋们快进城吧”。
明日,唐馨儿就要斩首,按律今夜家人可前来死牢给犯人送行。
周伯雍带着忍冬早早等候在地牢门口,等待衙役召唤。
“唐氏亲族速速入内,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衙役对着两人喊着。
跟随衙役走过长长布满青苔的走廊,一间间的死牢出现在眼前,衙役引道其中一间,不耐烦的道“抓紧时间”,边转身离开了。
“馨儿,小姐”两人对着灰暗的牢房轻声唤着。
“伯雍,忍冬你们来了”,唐馨儿的思绪被声音换回了现实,哑着嗓子道。
“我们带了干净衣服和吃的,你吃些吧”,忍冬递过一个食盒和包裹,谁都知道今晚是最后一次见面,却谁也不提,就像普通探望般。
“忍冬,你跟了我多久了”唐馨儿看着忍冬红红的眼眶开了口。
“十一年,四岁那年小姐你救了我后,就一直跟着你”忍冬抹抹眼泪,抽抽嗒嗒说道。
“是啊,都这么久了,还想看着你出嫁呢”唐馨儿拉着忍冬的手,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小姐,呜呜呜”
“忍冬,别哭,嫁妆我都替你备好了,以后照顾好自己”唐馨儿眼眶也红了,忍着满眼的泪水,对着忍冬轻声说着。
抬起头看着站在旁边的周伯雍,努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伯雍,我走了以后,读书习武要坚持,男儿志在四方,勿困于内宅那一方天地”。
“馨儿……”周伯雍抓住唐馨儿的手,紧紧握住。
“时辰到了,快走,快走”衙役推搡着两人,将唐馨儿和他们隔开。
“保重”唐馨儿看着他们渐走渐远,捏着包袱默默说道。
没想到自己就这样完了,有点窝囊,不知不觉中就载别人手里,唐馨儿郁闷烦躁。
“呦,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吃东西”一声冷冽的声音打断了唐馨儿夹菜的动作。
“老娘做个饿死鬼不行么?”唐馨儿火大了,都快要死了,吃个饭还不得安静。
“也是,吃饱了好有力气投个好胎”声音再次传来。
“关你屁事”唐馨儿彻底火了,谁这么不长眼,几次三番打扰她用饭。
“你死了,我开心,你说关不关我事”一个黑影从阴暗处走出,同时将兜帽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