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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关屋前是一条省道,省道的一侧贴着她家的猪圈尾有一条通往村里的道。
道路旁边有个加工厂,加工厂旁边有个变压器站,这变压器站控制村里所有人的用电包括这加工厂。
付哲同的二儿子就在这加工厂值守,靠平时给村里人打米、磨面收钱,也管控着这变压器,所以付哲同才能在半夜把吴明关家给拉闸。
吴明关的家前有省道,后有这通往村里的村道以及这加工厂,相当于她家就坐落于交叉风口处,人来人往,一点隐私都没有,所以平时她家有个风吹草动,一会就被人听了去,村里的人一会就传个遍。
“小遇,别怕,别怕!妈在……”吴明关轻轻拍着付小遇的背,温柔地哄着她。自从吴明关把付小遇抱回来后,她就一直自称付小遇的妈,付东全和付南华也默认没有反对。
“妈,我明天放学打一瓶煤油回来,你在家搓几根煤油灯芯,不得摸黑!”付东全早已把煤油灯用火柴点燃了,因加工厂的变压器还不太稳定,也经常停电,所以家家都备有煤油灯。
虽然这煤油灯没有电灯照明亮堂,但是至少不用在黑暗里摸着走了,只是付小遇半夜要醒要换尿布,煤油灯不像电灯一扯开关绳就亮,用起来没有那么方便就是了。
“嗯!你们快睡吧。”吴明关看怀里的付小遇睡着了,轻轻把她放在床里侧,吹灭了煤油灯也跟着躺下来了,这一天可真是累啊。
但是吴明关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对付哲同拉闸的事情其实持无所谓的态度,毕竟这灯用不用也无所谓,有煤油灯一样照明,以前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说电费,她是在算,她男人付哲木这三个月怎么都没有邮寄钱回来,信也没有一封,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本来想上个月就去他单位上找他的,没有想到遇上张文贞来她家生孩子和后面张文贞出事给耽搁了。
眼下家里的农活也忙过了,付小遇罚款的事情也算是过了,她想这几天把家里安顿好了,要尽快去付哲木单位看看是怎么回事,毕竟他可是家里的主心骨,钱要是拿不回来,这一家人可怎么活啊。
第二天起床,吴明关就给付东全和付南华说明了情况,两个孩子都赞同她去探望付哲木。
虽然他们两个不太把自己父亲当成偶像崇拜,但是都知道付哲木在外很辛苦,挣的都是苦力钱,一家人开支也全靠他在外下苦力。
“妈,你又不识字,还要带小妹一起去,又要给爸爸背这么多东西,路上也没有一个同路的,路上不安全,你看前面大舅娘……”
付南华边帮着吴明关收拾东西边担忧道,他担心吴明关这次出去的安全,毕竟张文贞的事情才没有隔多久。
吴明关缝了一个可以背的化肥袋,往里面塞满了花生。
这些花生平时都封在石坛里面,不会拿出来吃,除了留下明年的种,一般都是晒干了给付哲木留着,让他过年回家了一个人慢慢下酒吃。
还有吴明关最喜欢的煮鸡蛋,她拿了一些在路上吃,一些留下给两个儿子吃,这也是稀罕的东西,毕竟吴明关家里土地少粮食少,自己吃的粮食都有点接不拢,更别说喂太多的鸡了。
她家的鸡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怎么下蛋,所以吴明关家里的鸡蛋很少,吴明关觉得这些鸡蛋可是比肉还珍贵还营养的。这么珍贵的东西,一般是家里来客人、做大事或者要出远门的时候拿出来。
吴明关还炒了一些胡豆,以备路上饿了的时候就拿出来过嘴瘾,蹦蹦嚼着特香。
“南华,不用担心,你妈虽然不认字,但是有一张嘴啊!我不会像你大舅娘,分不清好人和坏人。只有别人上我的当,哪有我上别人当的。再说,妈以前也去了你爸单位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出事,别担心。你们在家要听你幺舅的话,每天早点回来,不要乱跑。尤其是东全,没事不要到村里去,妈会快去快回。”
吴明关安抚着付南华,她确实是经常去看望付哲木,因为付哲木一年就回来那么一次,她不主动去找他,那两口子的感情不就疏远了吗。
她每次都是拿着付哲木写回家的信封,按照上面的地址,一路边走边问寻着去。
虽然他一个工地完工后会换地,但是这么多年了,她竟然每次都能找到。
可谓也是一个奇迹,让几个姐姐不得不被她的胆量和能说会道所折服。
吴明关让付东全请假去接了她三弟吴明水过来,帮着照看付东全和付南华。按理说,两个孩子这么大了,不用喊吴明水过来陪着,但是吴明关想到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她还是不放心,家里多一个大男人在家比没有人好些。
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吴明关背上东西,就这样带上付小遇往付哲木单位的方向赶去了。
她身上带了付哲木单位发的78式水壶,里面装满了热水,这路上,付小遇饿了,她就用倒这水壶的水给她兑米糊糊。
有时候水没有了,她就去车站里问着工作人员要,有时候遇上转车或半路走到哪个村了,她摸准了人家煮饭的时间,看见炊烟升起就去给付小遇讨开水。
人家一看她背着小奶娃,一般都会给她盛一碗新鲜的米汤,让她给孩子喝。
那个时候挖隧道虽然也在有山的地方,但是大部分是在城郊,所以路上的交通工具也不少。
吴明关到付哲木的单位用了五天。
当她到的时候,她头发蓬乱,全身灰尘仆仆。
她来不及停留,忙着找了单位的领导,扯着人家问付哲木是否在正常上班,人家说你这个家属怎么回事,他肯定在正常上班,只是现在还没有下班,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家属。
吴明关松了一口气,她说没有什么,只说这三个月没有收到付哲木的信了。她不好意思说付哲木三个月没有往家里邮寄工资了,万一是单位临时不发工资呢,她想先了解清楚了情况再说。
吴明关找到了付哲木住的地方,付哲木还没有下班。
她进了宿舍找到他的床位,一看床上竟然很整洁,床单被套枕头巾都十分干净,被子也叠放整整齐齐,床单铺得平整。
接着,她抱着付小遇继续去翻付哲木的柜子和盆子,竟然也没有发现脏衣服和脏袜子,这让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因为这十分不符合付哲木的习惯。因为以前每次她来,这脏衣服都堆积在一起不说,被子口和枕帕都磨得黑黝黝的。
每次过年的时候,付哲木都是拖着一个大木箱子,里面不是给孩子们买的吃的,也不是给吴明关买的礼物,而是他一年来穿得脏得不能再脏的衣服,全部一股脑塞在箱子里给吴明关拖回来,让她洗。
这十几年了,她都习惯了。
而这一次,他改性了?这十几年了都没有改,这一次改,有点让吴明关想不通和颇感意外。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去单位伙食团提了热水,给付小遇和自己洗了个澡。洗完后她看天还没有黑,又去来时看见的乡上买了点肉,拿出带来的木耳泡开去伙食团借火炒了一大盘肉,还分了一些给伙食团的师傅,然后才端回来放在宿舍的柜子上,摆上买来的酒和从家里带来的花生,等着付哲木下班后回来吃。
吴明关一想到付哲木回来看到这一桌子饭菜的高兴样子,心里就甜甜的。
夜幕低垂,虫子在草虫里吟唱,付哲木终于扛着工具回来了,吴明关抱着付小遇守在桌子旁头像鸡点头一般直打瞌睡。
她一听见响动,看见是付哲木回来了,赶紧把付小遇轻轻放在旁边的床上,伸手去接他肩上的工具。
“你怎么又来了?”付哲木看到屋子里的吴明关,语气是惊讶里带着惶恐、愤怒,音量较大并且语气很重。
吴明关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