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法相虚妄【2 / 3】

那是两人见的最后一次面。</p>

/>年少时的夙萧萧心中憋闷极了，眼眶通红地坐在寒潭边抹眼泪。</p>

可虚空中，夙寒声却撕心裂肺朝着怒气冲冲快步离开寒茫苑的徐南衔扑去，挣扎着想要用尽一切办法留住他。</p>

却依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南衔离去。</p>

一去不回。</p>

再次回来时，只有一具无头的尸身。</p>

相同的崩溃再一次袭来，没人能看到虚空中夙寒声的癫狂。接着依然是相同的被戚简意打下无间狱，濒死之际遇到一身黑衣的崇珏。</p>

在无间狱来回磋磨十年，最终自戕身陨。</p>

夙寒声已然彻底木然，他呆呆地重回那满是根须的古怪空间中。许久后，再次被一场凤凰火拖进去。</p>

依然是熟悉的寒茫苑，熟悉的摇篮……夙玄临匆匆而来，妄图将他扼死摇篮中；</p>

日复一日的凤凰骨火折磨，年复一年的一隅“囚禁”;戚简意，徐南衔。</p>

夙寒声漂浮在半空，看着夙萧萧和徐南衔不欢而散，已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歇斯底里。他歪着头，冷淡地注视着徐南衔离开寒茫苑，又将视线看向坐在寒潭边的瘦弱身影。</p>

十七岁的夙萧萧眼眶通红，坐在寒潭边咬着牙掉着泪。</p>

眼泪啪嗒砸在手背上，将少年惊得差点蹦起来，他赶紧左右看了看，没瞧见长空和徐南衔，这才赶紧将眼泪擦掉，不肯让旁人瞧见。</p>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少年赌气地小声嘀咕， &34;不管我就不管我，反正从小到大也没多少人真正管过我。&34;</p>

父母陨落，应煦宗的长老费心维系偌大宗门已属不易，大师兄和徐南衔又不止为他一人活着，他们也有各自的人生终日忙忙碌碌。</p>

没有人管他。</p>

夙萧萧也不给旁人添麻烦，除了闲着无趣用伴生树来闯闯小祸之外，再出格的事半点没做过。徐南衔却说他不乖。</p>

夙萧萧想到这儿，眼泪又忍不住往下落。他已经很乖了。</p>

虚空中的夙寒声已经经历两遭，自然知晓少年在想什么，他漂浮过去，伸出半透明的手缓缓朝着少年的后背探去。</p>

“无用的废物。”夙寒声淡淡地心想， &34;若是死在这儿就好了。&34;</p>

或许他也曾无数次地设想过，如果自</p>

己死在十七岁生辰的前一夜，是不是这短暂一生就能保持着混沌愚昧，高高兴兴地结束，不留丝毫遗憾。</p>

亦或是在最开始时，夙玄临就不必手下留情，直接将他扼死摇篮中，便不必他多费精神再在世间走一遭。</p>

倏而，夙寒声身上腾地烧起璀璨的凤凰火，裹挟着他的魂魄，好戏短暂地凝成了实躯。</p>

一声轻微的声响。来来回回四十七年，从来只能扑个空的魂魄突然落到实处。</p>

——夙寒声的手搭在了少年夙萧萧的肩上。</p>

那一刹那，夙萧萧那具鲜活躯壳的心脏跳动声，似乎也随着那只手传遍了夙寒声的魂魄中。</p>

夙萧萧正在擦眼泪，乍一感觉到有人搭在自己肩上，微微愣了下。他还以为是徐南衔回来哄自己了，忙干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想要保持着高傲地转过身去。</p>

“噗通。”</p>

夙寒声的手猛地一用力，将少年的夙萧萧推入了寒潭中。</p>

寒潭浅得要命，估摸着站起来也只到胸口，寻常只需要坐在岸边便能短暂克制住凤凰骨发作时的灼热。</p>

夙萧萧乍一落入寒潭中，赶紧扑腾着一只手攀住岸边想要上岸。</p>

可下一瞬，一只滚热的手探入寒潭中，手指纤细却有力地按住他的头，巍然不动地往水中压。咕嘟嘟……寒潭不住冒出水泡。</p>

夙萧萧挣扎痛苦的声音隐约从水中传来。&34;不&34;救、救命……&34;&34;师……兄………不要。&34;</p>

夙寒声单膝跪在岸边，手按着少年的头死死用力，看着海藻似的发在水中漂浮散开，感受着掌心下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扑腾的力道越来越小。</p>

夙寒声脸色没有半分变化，看着年少的自己在水中濒死挣扎，眼神却堪称温柔。“就停在此处吧，莫要往前走了。”</p>

再往前一步，便是永无法回头的地狱了。我这是在帮你，也是在帮自己。</p>

他宛如一个拯救自己的救世主，满脸悲悯地将夙萧萧稳稳溺在寒潭中，脸上皆是清醒的疯癫。</p>

水中的人力道越来越小，夙寒声却看也没看，反而哼着一曲不成调的歌儿，好像在哄他入睡。&34;月西斜，乌鹊归，归来巢中，归来。&3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