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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二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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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石且行被贬至荷台任通判,一干人等轻则罚俸重则遭贬,自严党后,盛极一时的桐峰党也随之气焰大减,渐渐偃旗息鼓起来。

春日桃花盛开之时,御花园内争奇斗艳,皇帝却是有些意兴阑珊,“子规,这世上是不是人人都怀有私心朕不过要他们忠心,怎么就这么难&34;

&34;天子心怀天下,臣等却只是俗人,石大人儿女众多,难免要多为他们考虑。&34;

皇帝笑了笑,“说起儿女,子规你也已是而立之年了,怎么后院里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朕瞧着赵谦明的嫡女不错,你觉着呢&34;

莫尹拱了拱手,轻咳了一声,&34;微臣惭愧,身体从前落了病根,一向欠佳,&34;他微一抬脸,苍白的面上笑容淡淡,&34;残破之躯能回到京中再为圣上效劳已是万幸,不敢高攀京中贵女。&34;

&34;朕不是派御医为你调理了么你这身体怎么还是不见起色是不是那帮老东西不尽心&34;“圣

上莫怪御医,”莫尹笑容微苦,&34;臣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34;

皇帝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莫尹的胳膊,“你啊……”袖子垂下,明黄靴子提起,皇帝一面向前走一面道,&34;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各有各的弊病,朕想着还是找些身边贴心体己的人帮朕多留心朝臣的动向,子规,你在边境是训练过军队的,来帮朕掌掌眼吧。&34;

躬下的身子依旧恭敬而平稳,&34;微臣领旨。&34;

宫门口,周勇早已等候多时,见莫尹出来,立刻替他披上大氅,送上手炉。

莫尹入车内,冰凉的手捧着手炉才感觉到一丝暖意,他轻咳了一声,牵扯出肺腑中丝丝缕缕的刺痛感。

&34;大人,&34;周勇在前头赶马,低声道,&34;信您要过目吗&34;

&34;拿来吧。&34;

&34;在您左手边的匣子里。&34;

莫尹打开匣子,里头是一封还未漆的信,他浏览完毕,道:“陈丛的措辞倒是越发谨慎了。”&34;如今朝堂之上,还有谁敢议论大人&34;周勇语气颇为骄傲道。莫尹不置可否,将信放了回去。

贺煊一直在关注着他,每月雷打不动地要陈丛寄信过去打听他的近况。

是记恨他利用他又将他一脚踢开还是因为旁的……马车轻轻摇晃,莫尹抱着手炉在胸前,下巴垫在上头,深吸了口热气。

已是阳春三月的季节,可他还是手脚冰凉,肺腑间时常刺痛,尤其是到了晚上,咳得他几乎无法入眠,面上病容愈显。御医来把过几次脉,用词都大同小异,身体亏损太重,只能仔细调理着。

当年在刑部过的八次堂,流放路上所受的折磨都对这具身体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边境的这几年他在战场上搏杀,对这具身体同样也造成了一定的损伤,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丝精神力的支撑,或许这具身体早已油尽灯枯了。

胸口传来一阵血气涌动,莫尹重重地咳了两声,周勇在前头赶马,听到了莫尹压抑的咳声,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在京师的这一年,军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旁人或许了解的不深刻,他是贴身伺候的,能尤其直观地感觉到莫尹的变化,每日三餐吃得比从前少了许多,也

畏寒了许多,本就苍白的面上总是一脸病容,身子这般不好,偏还在京中能筹谋策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得朝堂上满城风雨,自己却是片叶不沾身,独得圣上宠幸。

无论在边境军中,还是京师朝堂,周勇都觉得莫尹像是在云端的神仙人物一般,这世上真的有军师做不到的事吗

马车到了,莫尹下车,对周勇道:&34;将信寄出去吧。&34;周勇应了声“是”,他目送着莫尹进入府中,蓦然的替莫尹感到些许孤寂。

整个京城如今无人再敢招惹他们军师了,可真正关心军师的却只在千里之外那轻如鸿毛的一封信件

每月中旬,贺煊都会收到京中来信,从一月一月的书信中,他得知莫尹已从户部尚书升任枢密使,位同副相,执掌御令处,信下备注解释了下御令处乃是圣上新设,独立于三司之外,由莫尹统领,直接向皇帝负责,权力很大,可以先斩后奏。

收起信件,贺煊转身回到篝火处,与兵士们一齐饮酒。酒喝了半晌,有人突然道:&34;将军,军师到底去哪了&34;

山城叛乱时,他们是留在边境的,对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荧惑军人自来寡言少语,其余人也未曾多言,他喝醉了,忍不住想问,他们都很想念那位鬼军师。

贺煊抿了口酒,道:“成仙了。”

回到帐内,贺煊从武器架上取下那柄寒光闪闪的软剑,眼眸中深沉如许,灯下兴起舞剑,剑影之中,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想见他。

想去京城看他。

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收剑挂好,贺煊凝视着那柄剑。

他有他要实现的抱负,他也有他的。

道不同,只能如此,遥祝得偿所愿,各自珍重。如此时光如流水,眨眼之间,贺煊已离京三年。

三年的时光,好似过得很快,又好似慢得叫人难以忍受,他已至而立,家书一封封地催他回去娶亲,贺煊统统没有回复,也从未离开过边境。

这日,又有来信。

&34;将军,急信——&34;

贺煊拿着水囊,眉目俊朗之中沉淀着内敛杀气,&34;家里来的&34;&34;不,是京中急信。&34;

贺煊神色一凛,扔了水

囊夺过信件,拆开一看,眼瞳猛地一缩。李远也有点着急了,道:“怎么了将军是军师出什么事了吗”手掌攥着信件垂下,贺煊脑海中阵阵轰鸣。

信纸飘落,李远连忙捡起,却在瞥见上头的一行字惊叫起来,&34;圣上驾崩了!&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