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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夜幕初降,李辅国满脸激动,带着小跑,步履匆匆向后宫奔去,后宫小殿上,丝竹悦耳,天子李亨正和张皇后对坐饮酒,下面一队宫女翩翩起舞。
这时李辅国冲进偏殿,大喊道:“陛下,成都传来紧急消息,太上皇太上皇崩了。”
天子李亨呆若木鸡,手中酒杯当啷落地,他忽然扑倒在地上,放声痛哭,张皇后连忙放下酒杯上前劝慰。
李辅国顿时索然无趣,他以为天子会激动得大喊大叫,没想到居然是嚎啕大哭,他压根就忘记了太上皇和天子之间不仅是政治对手,同时也是父子。
父子连心,平时虽然斗得你死我活,但真正到了生死离别时,却又痛彻心扉。
李辅国挥挥手,让同样不知所措的乐师和舞姬们退下去了。
李辅国上前劝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微臣建议敲响景阳钟,让太上皇安心去吧!”
好一会儿,李亨抹去泪水道:“去敲响景阳钟,通知文武大臣齐聚丹凤门广场,为太上皇送灵!”
景阳钟位于含元殿前的钟楼内,是长安最大的一口钟,只有重大事件才会敲响警钟,比如天子登基,太子或者太上皇、皇太后驾崩,都会敲响警阳钟。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在长安城上空回荡,长安城的各级官员都纷纷向大明宫奔去,其实大部分官员都猜到了原因,一定是太上皇驾崩了,一个月前他们就得到消息,太上皇病重,朝廷就开始准备后事了。
现在景阳钟敲响,必然是太上皇驾崩。
数千名官员和数万士兵列队站在丹凤门广场上,不断有宦官给他们发放白麻带,官员们将白带缠在头上,跪地哀悼太上皇的去世。
戴孝的官员和士兵从丹凤门广场一直延伸到丹凤门外,形成了一片哀悼的海洋
天子李亨当即下旨,缀朝三日,满城举哀。
夜里一支两万人的军队从兴州疾速南下,在莽莽山区中昼伏夜行,纵穿利州全境。
利州被称为大蜀道,其险要更胜于剑门关,首当其冲便是五丁关,但五丁关在兴州境内,被河陇军把守,接下来便是三泉县和宁强县交界处的七盘关,然后就是阳平关,再向下还有飞仙关,过了绵谷县向东南有葭萌关,向西南是大剑关。
但两万河陇军一路过关南行,没有遭到任何阻碍,关隘都是空城,没有士兵把守,这自然是新任利州兵马使邱道成的暗助了,他借口集中训练士兵,把利州各个关隘的所有士兵都撤回到绵谷县,只留下一座座空关,使两万一路没有任何阻挡南下。
这天晚上,两万大军抵达绵谷城下,这也是一座扼守官道的必经之城,右面是嘉陵江,左边是官道,必须从北门进去,从南门出来。
虽然绵谷城高大坚固,但如果集中兵力攻打,也能攻下,关键是没有攻城武器,一路翻山越岭,行军数百里,怎么可能携带攻城武器?
无法携带攻城武器是最大的问题,如果当年马超守葭萌关时,不理睬刘备,多准备强弓硬弩、滚木礌石,刘备根本就拿不下葭萌关。
关键还是马超本身就有投降的想法,找个借口和张飞大战几百合,显示自己武艺,让新领导刘备更重视他。
马超当然要投降,堂堂的西凉之主,投奔刘璋,居然被打发去守偏远阆州下面的一个小县城,昭化城,昭化城的东城门就是葭萌关,待遇连叫花子都不如。
绝对的婶婶可忍,叔不可忍啊!
所以为什么说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就是这个原因,这才是攻打关隘的正确思路。
两万大军抵达绵谷县,兵马使邱道成率军出城迎接河陇唐军到来,这不能叫投降,李邺没有和朝廷翻脸,两军还是兄弟之军,当然,如果是前任主将王琛,他绝对不会放河陇军过境,从第一个险关七盘关,河陇唐军就很难攻打。
王琛一定要得到朝廷的命令,他才会开关放行,只要有鱼朝恩和李辅国在,天子绝不会答应河陇军南下。
两万大军进了绵谷县进行简单休息,白孝德站在城头,眺望着南方的群山,这里距离大剑关还远,白孝德问道:“邱将军,现在大剑关情况如何?”
邱道成摇摇头,“有点不妙!”
“怎么不妙?”
“启禀白将军,已经好几天没有商队北上了,卑职估计大剑关已经禁止北上通行了,可能是怕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外泄。”
白孝德眉头一皱,“那南下呢?”
“南下目前没有消息,但一般不会只切断一边,要切断都是全部切断,往返都不能走。
白孝德暗叫一声不妙,他必须要提前通知剑门县的张典,这可怎么办?
沉思片刻,白孝德问道:“邱将军知不知道城中有谁的亲戚在大剑关守关?”
邱道成想了想道:“有一个守关旅帅,姓方,他就是绵谷县人,他家人都认识。”
这天上午,一个六旬老汉牵着一头毛驴来到剑门关前。
当他刚刚靠近剑门关,立刻被士兵拦住了,“剑门关已经切断通行,不准任何人过关,你回去吧!”
老着急了,连忙躬身道:“军爷,我是北面绵谷县人,我儿子在前面剑南县,我老伴病重,我要去通知儿子。”
老者说一口本地话,士兵摇摇头,“老丈,不是我不肯帮你,你如果昨天来都可以过去,今天刚刚有新命令,任何人不准过关,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行,擅自放你过去,我们要掉脑袋的。”
“那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方旅帅,叫方群,他是我亲戚。”
“你等着!”
士兵飞奔回去,不多时,一名低级将领快步奔来,他叫做方群,是一名旅帅,手下有五十名士兵,方群也是绵谷县人。
方群一眼认出老者,笑道:“刘三叔,你怎么来了?”
老者道:“三郎目前在剑门县,孩子娘病重,我要去找他要点钱。”
方群一怔,“三郎在剑门县?我怎么一点不知道,他居然没来找我?”
“他之前在成都,今年才来剑门县做生意,贤侄,能让我过关吗”
方群有点为难道:“今天一早刚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准通过剑门关,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行,我也真的帮不了三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