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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大军的庆功宴与中秋宴是一起的，这次的中秋宴，办得异常隆重。</p>
筹备的时候都是云姝负责，但到了这一天，琐事便该交给旁人了，她则开始梳妆打扮。</p>
这种宴会，帝后毫无疑问是主角的。</p>
今日赵嬷嬷却反常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见云姝仍是淡然地涂抹胭脂水粉，终究是没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p>
“皇后娘娘。”</p>
“嗯。”云姝的反应有些冷淡，她不习惯别人动她的脸，所以梳妆都尽量自己动手。</p>
这会儿就正在专心描眉。</p>
“那位……那位卓姑娘的事情，老奴真的没有告知太后。”</p>
她低着头，心里百感交集。云姝聪明，她知道，所以会知道自己是太后的人也不奇怪。但是对于这个自己看到大的孩子，她也是有真心的啊！</p>
这么一想，便有些悲凉。卓姑娘被云大人收为义女的事情，短短几日京城已是无人不知了，自己也是百口莫辩。</p>
云姝就像是不知道她心里的百般心思。</p>
“本宫知晓。”她依旧轻描淡写，“你起吧。”</p>
赵嬷嬷满腔难言的思绪在她的平静下，都冷却下来。</p>
杨珩派的人已经在外面了，云姝画完最后一笔，唤下人来最后整理着装。</p>
众人将镶着绿翡翠的腰带给她缠上。赵嬷嬷还在一边，有些失魂落魄。</p>
然而就在云姝抬步要离开之际，她突然发问：“娘娘，您其实是不在意的吧？老奴是不是太后的人，有没有告诉她什么……”她抬头，眼里有些凄然，一字一句地问，“您都是无所谓的吧？”</p>
云姝回头，看了一眼帷幕下阴影中的老人。</p>
最近，总觉着很多人都变得奇怪了，只是没想到连赵嬷嬷也这样，她不喜欢这样的纠缠，不喜欢去追根溯源，剖析彼此之间是怎样的感情，去斤斤计较谁欠了谁。</p>
她是主，她是仆。各自做好份内的事情便可。她是谁的人……确实没那么重要。</p>
云姝转回头，原本是想径直离开的。</p>
可是走了两步，她还是停了下来。</p>
“嬷嬷。”</p>
“老奴在。”</p>
赵嬷嬷抬头。</p>
前面的女人身形高挑，一身华服雍容华贵，身侧下人环绕。</p>
可她的背影，依旧如同她这个人一般清冷得宛若月夜里的那一缕清辉。看得见，抓不着。</p>
“本宫当初给你的信，都寄了吗？”</p>
云姝没有回头，只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说完也不等她的回答，便离去了。</p>
只留下赵嬷嬷呆愣在原地。</p>
那些记忆太过久远了，可在云姝提起之时，还是一瞬间都涌了上来。</p>
那是云姝刚来云府的时候，因着顾家对她太过纵容，以至于她的言行举止都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p>
府里的人都是看不起她的，这个宛若从哪里蹦出来的野丫头，跟她们大小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p>
这也是赵嬷嬷心中的想法。</p>
但她是皇后派来照顾云姝的人。她比其他人更懂得隐藏。不就是一个孩子嘛，她懂得，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自己稍微释放的善意，都能掳获孩子的心。</p>
所以即使跟那些人的想法没什么两样，她也会斥责对云姝不敬的人，会在她被责罚以后安慰，会偶尔送一些她喜欢的东西。</p>
似乎也是有成效的，因着有一天夜里，她偷偷来找自己。</p>
小姑娘穿着白色的里衣站在那里，大概是没怎么求过人，所以神情有些别扭了，可开口时，却很是真诚：“嬷嬷，你能不能，帮我把信，寄到顾家去？”</p>
赵嬷嬷其实心里已经皱眉了，面上却笑得和善：“姑娘是想顾伯父、顾伯母了吗？”</p>
“我答应过要写信的。”她低头说着，可许是赵嬷嬷太过和善，迟疑的女孩子终究还是显露了真正的感情，点头，“我想他们了。”</p>
赵嬷嬷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好，嬷嬷明日就帮你寄出去。以后想他们了，便写信，嬷嬷都给你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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