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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停在县医院住院部的门口，华英下车，向电梯口冲去。
12楼外科病房，董翠芬坐在床边发呆，华国庆仰头，看向挂在半空的药水瓶。病床上，华俊戴着呼吸罩，双眼紧闭。
华英扑过去，眼泪再一次喷薄而出。董翠芬起身，抱住她，拍打着她的后背。
临近高考，学校教室晚熄灯半个小时。昨天晚上，华俊多磨蹭了一下，11点走出校门。
街上没什么人，拐到平时经过的路口，前方传来叫嚷和踩踏声。一个声音叫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四五个人聚在一起，朝地上乱踢乱踩。地上的人抱着头，哼哼叫着，左躲右闪。
华俊冲过去：“你们干什么？”
“少管闲事！走你的路！”
“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旁边站着喊话的人，借着路灯光打量华俊：“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敢跟我叫板？”
地上的人嘶哑着嗓子喊救命。华俊扒拉开人群，要去拉扯他。忽然，他被人推了一把，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刀刺向他的前胸……
刀锋刺入，导致脾脏破裂，医生连夜做了摘除手术。凌晨，华俊被推出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醒。
华国庆说：“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应该问题不大，本来没想告诉你，但是你妈她……”
华英接过董翠芬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问题不大，为什么还没醒？”
“医生说，明后天就会醒，别急别急。就是，今年的高考可能参加不了。”
董翠芬看到蒋嘉琦，问华英：“这位是？”
蒋嘉琦上前，微微鞠了一躬，说话竟然有些结巴：“我，我系，我系华小姐的朋友。我姓蒋，名嘉琦。”说完，双手奉上一张名片。
华国庆接过名片，董翠芬凑过去看了一眼，之后，两人的眼神，像探照灯射向蒋嘉琦。朋友？专程送华英回来？长相气质不错，也是建筑师，由不得他们不往某个特定的范围想。
华英的心思，全在华俊身上。她在床边坐下。药水从针头注入血管，他的手臂凉凉的。她握住他的手，希望自己的体温，像输血一样传到他的身体里。
华英对华国庆说：“你们回去吧，我守着华俊。”
华国庆：“也好，我和你妈先回去，待会儿给你送饭。小蒋，你也和我们走，我们家开了一家小餐馆，先到餐馆去吃饭。”
华英这才想起蒋嘉琦。“今天谢谢你，蒋先生。”
“不谢不谢，应该的啦。”
华国庆和董翠芬带蒋嘉琦离开。
华英换到椅子上坐下，对着华俊的脸，喃喃地说道：“真是金庸的小说看多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家大侠有武功，你一个小屁孩，逞什么能？”
“看来，你也要步我的后尘，再读一个高四。也好，明年再来，搏一个青大，我们俩做校友。”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我不要复读。”
华俊醒了。华英又惊又喜，探过脸去。华俊的双眼半睁，费力地又说了一遍：“我不要复读！”
“好好好，随你，不说话了！”华英起身，按响床头的警铃。护士跑过来，取药拔针：“今天的药打完了。哎呀，醒了？白主任说还得几天才能醒，到底还是年轻。”
华英抓住她的胳膊：“什么时候可以吃东西？”
“通气就可以吃了，流食，清淡。”
护士一走，华俊拉下氧气罩，说：“姐，我要喝鸡汤。”
“不行，饮食要清淡。”
“清淡没营养，好不快。我想快点好，参加今年的高考。”
“你疯了？”
“你才疯了，我必须今年考。我和你不一样，你是耐力型选手，我是爆发型选手。青大和青城理工考不上，还有青城科技大学，青科大考不上，还有青城工程大学。我修改目标，就考青工大，今年我必须走！”
华俊的脸色仍然不好，但是双眼灼灼发光。一如当年，华英立下复读的目标。
华国庆拎着保温饭盒进来，看到华俊醒来，高兴地连声说：“好好好！还是你妈说得对，英子回来，华俊醒得快。”
华俊问：“爸，坏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抓住了。被打的那人是个买水果的，之前，打人的把车停在被打的水果店门前，挡了生意，被打的就把车后视镜给砸了，打人的叫了一帮人过来报复。偏偏这事，被你碰上，你又多管闲事，搞成这个样子……”
“我要是不管，那个人会被打死。”
华国庆瞪他：“你还说？”
“我没错。下次遇到这种事，本少爷照样出手。”
饭盒里有鸡汤，取出来香气四溢。华俊砸吧嘴，华英只好躲出去吃。华国庆跑到楼下，给他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三口两口吃完，华俊舔了舔碗沿，嘻嘻笑着说：“姐，那位姓蒋的，是你男朋友吧？”
“才好一点，就开始胡说八道？爸，蒋嘉琦是不是走了？”
“没走。他先说去酒店住，你妈不同意，酒店贵，让他住家里。”
“什么？他有钱得很，不在乎那个钱，我妈真是多事。他在家，我就不回去了。不方便！”
华国庆犹豫半天，问道：“他到底是香港人，还是美国人。香港好说，到底是中国人，要是美国人，你妈说她是不同意的。”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华英懒得解释。蒋嘉琦也真是，条件好的酒店不住，为什么要住她家里？莫不是真对她有意？
第二天，蒋嘉琦买了一些营养品过来，告辞回青城。
他前脚走，华英后脚到楼下，给郭勇打了一个电话：“如果黄思源找我，你跟进一下，要是他有打退堂鼓的迹象，赶紧呼我；另外，密切关注蒋嘉琦的动向，他的市场敏感度高，我们除了自己找项目，参考他的关注点。”
郑所长带着秦警官来了一趟，询问案情，做笔录。凶手已被抓。
之后，电视台报社记者纷纷来采访，华俊作为“见义勇为好青年”的形象，成为榕江县的名人。
刚开始，华国庆董翠芬很得意，热情接待八方来客。没想到，这件事的新闻效应越来越大，天天来一堆人，他们不堪其扰，看到拿着长枪大炮的记者，就往外赶。
5号一大早，又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女记者，手里拿着省电视台的台标话筒。华英灵机一动，上前把他们拦到病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