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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华抬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
程令仪“嗯”了一声,“师父,这些事叫下人做就是了,别累着您。”
柳华摆了摆手,“自那日熬了一宿,给那位西凉皇子治伤,我便有些闲不住了,总是忍不住想起在妙手堂的日子,那会儿忙归忙,却也过得踏实。”
听到自家师父这样说,程令仪不由心酸起来。
自从来了京城,她倒还好,为了报仇追查线索,斗徐静檀,见苏姨娘,不论好坏,都算有事可做,也结识了一些朋友,可自家师父对京城人生地不熟,又不爱出去走动,每日只闷在宅子里,属实有些憋屈。
“师父,前几日董师兄来信问候您,信上不是说,他给您添了一个孙女儿,您想回去看看吗?”
柳华抬头看向她,“怎么了,这就要赶我走了?”
“自然不是!”
程令仪忙丢下手中的药材,搀上了柳华的胳膊,“师父教我自保,又传我医术,您待我这样好,我怎么舍得叫您走?”
柳华白了她一眼,“那你作何又提起这回事,回信时我不是已然都回绝了吗?”
程令仪叹了口气,“师父,徒儿是心疼您,我也没料到,我想查清的真相,竟然会跟侯府扯上关系,所以一直以来才束手束脚,什么都不敢做,害得您也只能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竟是连在山上隐居时还不如!”
柳华被她这副怨怨哀哀的样子逗笑,问:“那你倒是说说,我如今哪里不如在山上了?”
程令仪谄笑道:“山上天高地阔的,日子虽清苦了些,可您却能山野颂歌,自由自在,而现在……您却连院子都不大出了。”
说着话,药材也都翻晒完了,两人回到屋里坐着。
柳华喝了一口茶,才道:“为师方才说怀念妙手堂的日子,不是觉得待着无趣,眼下在京城,我不爱出门,是因为出去了也没有想做的事,反倒是在家中,有你,有徒婿,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孝顺体贴,所以为师并不孤单。”
“况且,比起在山上,如今我有了更重要的事,那便是把这些年潜心研究出来的医术,让它在你身上传承下去,我每日里教教你,指点石家兄妹一二,日子过得也算充实,提起妙手堂,只不过是因为,开堂坐诊,传授医术,造福世人,是你我师徒共同的心愿,停歇了这么久,为师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程令仪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快了,师父,待我将这些事情了结,咱们就在京城也开一家妙手堂。”
柳华笑了笑,“你的事要紧,我倒是不急,反正没开医馆的时候,我就多教教你,这样,你也能早些独当一面,日后我便能走得放心些……”
“师父!”程令仪瞬间垮下脸,“您身体康健,好端端的,说这种话做什么?徒儿可不爱听!”
柳华目光中满是慈爱,笑笑说:“你不爱听也没有法子,这就是事实,为师总归是要走在你前面的。”
程令仪扁了扁嘴,难得露出一副孩子气的神色,赌气不理她。
柳华失笑,只好又哄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还等着治好了你的身子,叫你和徒婿给我生个大胖徒孙出来,没见到徒孙,为师哪里舍得走?”
程令仪这才又露出笑容。
“这您放心,徒孙肯定是有的,别管是不是亲的,到时总归还是要叫您来帮着教导,师父,您肩上的担子可重着呢!”
柳华板起脸,“好哇,我收了你这个徒弟,到头来,却还要替你教孩子,你当为师今年十八吗,这么经得起折腾?”
“是您自己说闲不住的呀,徒儿不得给您找点事做……”程令仪嘀咕。
柳华没好气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匪夷所思地道:“我当时是怎么瞎了眼,觉得你老成持重?没料到,你只是披了一张看起来稳练的皮子,内里还是个淘气包!”
程令仪嘿嘿地笑,并不辩解。
师徒俩说笑了一阵,在一同吃了午饭,才各自回房歇晌。
……
一晃两日过去,傅玖这几天异常繁忙,常常到了深夜才归,但今日却回来得格外早。
程令仪见他一脸轻松,不由问道:“案子怎么样了?”
傅玖道:“都了结了。”
程令仪忙问:“才两天就查清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傅玖拉着她坐下,才道:“娘子莫急,且听我慢慢与你道来。”
原来,西凉那边的态度本是十分强硬,但不知为何,众使臣后面却又一致改了口,从一开始的咄咄逼人,变得和缓了许多,只要求天晟快些查清案子,给西凉一个说法。
这也正是天晟所期望的,先稳住了西凉这边,立即就对富商和韩县知县进行层层审查,这一查下去,果然发现了不少蛛丝马迹,没想到那富商的母亲,竟是西凉人。
程令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真和西凉有关!那为何一开始却没查到这层关系?”
傅玖摇了摇头,“这个富商的母亲,几十年前是与人私奔,才来的天晟,可没过几年,丈夫就死了,她本是想带着孩子回西凉,谁曾想路上遇见贼寇,她把儿子藏在安全的地方,一个人引开贼寇,本是想过后再去找他,哪知儿子却不在原地,她找了数月,银子都快花光了却还是没找到人,只好独自回了西凉。”
“这个富商与母亲走失时,才年仅六岁,后来他被人收养,改名换姓,又从小在天晟长大,是以,这才无人知晓他的身份,若非查案的官员,对他前些日子常去的一处酒庄存疑,也不会发现与他暗中有来往的,就是西凉那边的人。”
程令仪问:“既然他是受西凉指使,那真凶是谁?”
“线索断了。”傅玖摇头。
“啊?”程令仪呆住,“线索又断了,那案子怎么办?”
傅玖笑笑说:“虽然暂且查不出来真凶是谁,可通过他呈交的那两封来往信函,足以证明,此事是受西凉指使,跟天晟并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