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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方才转过身,意兴阑珊的走回屋里。
“回来了?呶,喝口热水。”
杨氏边说边给她让了个烤火的位置。
“不喝了,一上午喝了一肚子茶水难受的很,我坐会儿就行。”
走过去凑到火盆旁边坐下,陈欣伸手烤火,脸色不像早上的时候那样喜笑颜开了。
几个嫂子对视一眼,林氏轻轻推了推弟媳妇儿,小声的问道。
“怎么了?大过年的这怎么还有点儿不高兴了呢?”
“也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成年人的日子,没意思的很,大都过的太不容易了。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其实到最后,受委屈最多的还是最会为别人考虑的那个人。心软的人,总是过的不够畅快!”
她这语气说不上是抱怨还是不忿,就是听着唏嘘的很,也无奈的很。妯娌几个了然的点头。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长嫂一边扒拉着火盆里的毛粟,一边语气笃定的说。
“这是出去撞上大丫男人了吧。”
“嗯。嗯?大嫂,你怎么知道的?”
小媳妇儿惊讶的看着她。
“方才你们在屋里聊天的时候,俞大柱就来过一趟了,没敢去打扰你们。也知道俺们几个不咋待见他,进来给咱爹娘磕了个头就出去了。俺那会儿送七弟他们出门的时候,看见他搁门外头的柴火堆旁边蹲着呢。”
几个女人一时间就都没再出声儿,火盆里烤的焦香的栗子,发出噼里啪啦的果壳爆炸声。
她们心里都很清楚,说到底这也是旁人家的事情,不好过多指手画脚,也不好在背后论人家是非的。
最后还是大嫂重新挑了个话题,几个人才又聊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去外头拜年的人成群结队的回来了。孩子们装了一兜儿的干果糖块,也得了不少小红包。
汉明汉庆这俩淘气孩子,得瑟的在家中姐妹们面前,故意的掏出红包晃来晃去。引的兰儿气呼呼的找来长兄。
然后,所有兄弟的红包都被大哥汉昌没收,平分给了家里所有的兄弟姐妹。到最后不够平分,他又自己掏了几文钱给补上。
好在家里的男娃们,都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孩子,也都服长兄的管,分就分了呗,本来红包里面的钱也就不多。
女孩们倒是高兴了整整一天,叫他们得瑟!还是大哥疼她们。
时间过得很快,元日之后,族中关系好些的人家,便互相请客摆宴,请交好的族人去自己家中热闹热闹。就这么你家吃完去我家吃,大伙儿排着队的办流水席,把过年的这份喜意生生延续到了上元节。
今年的灯会到底热闹不热闹,陈欣是没有眼福看上了。因为天儿太冷了,奉安县城里今年就没有举办。宁州府城里倒是有,可惜太远了,好几十里路呢。
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就是踢她两脚,闲鱼都不带给翻个身的。还想让跑那么远去凑热闹?绝对不可能。
出了上元节,这个年就算真正过完了。考生俞正凌同志,也该收拾收拾东西上路了。春闱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始,他必须得早点儿动身。
这四五百里的路程,得耗上不少几日。而且全国举子齐聚京城,光想想就知道,落脚地肯定不是那么好找的。万一因为住的不好,再耽误了考试,那真是想想都让人没法接受。
家里的营生离不开人,方方面面都需要看顾着。俞一海虽然极度的不甘愿,也只能留下来坐镇。
过段时间老二就要到府城去操持开冰铺的事情,春季一过天儿热的就快了,那些千头万绪的事情,可不得老早过去处理好吗?
你要说把作坊里的这摊子事儿,全托付给老三。俞老大他睡着了,都不敢说这梦话。
毕竟以他家三弟的那脑子,等他们从京城回来的时候,老俞家的这份营生,到底姓啥,可真就没个准儿了。
要不说俞福这个族长是靠谱的呢?
人家早早的就在族人里面,扒拉出十个得用的后生。然后拎到俞墨面前,叫他自个儿挑出可心意的来,跟在身边应个随从。
这种操作并不少见,很多寒门或者农家出身的举子,赴京赶考的时候,都会挑几个族人随护在旁。
虽然俞福没有送族中举子赶考过,可是没关系,他可以去取经呀!上回打上门来的李氏族长,人家可老有经验了呢。李家的那个举人,整整赴京赶考了三回。虽然皆是铩羽而归,但是备考的经验还是相当充足的。
俞墨虽然觉得没那个必要,可也不好违逆了族长的一片苦心,便挑了两个族人陪同。
分别是族长的次子,排行老六的俞金华。和俞墨亲二叔的长子,会些拳脚功夫靠走镖为生的老七,俞成。
族长觉得人太少了,有点不像样儿。就又挑了会做饭的老九俞前,和性子机灵的老二十一俞小峰跟随左右,听候差谴。
为了让幺弟赶考的路途上能舒服些,俞老大和俞老二,亲自跑了一趟府城,花了大价钱,买回一辆马车。
女眷们则添衣制鞋缝衫做袜的忙活了好几天,才赶制出几身换洗的新衣裳。京城那个地界,天子脚下,应该处处都是贵人。她们家老四可不能穿的太寒酸,搁旁的读书人面前掉了身价。
陈欣不会针线,女红拿不出手,就只能在吃食上想办法。
听说春闱考场里,考生是可以带一只小茶炉进去热饭烧水的,这一点就很人性化。毕竟春寒料峭的时节,天儿还是有些冷的。三场九天的这么考下来,日日冷饭冷水的伺候,一般人也真心扛不住啊!
有个小茶炉,带上些木炭,在饭点儿上能吃口热乎的,确实给广大考生们带来了诸多的便利。
那要说起便利的食物,肯定首推方便面呀。可惜陈欣折腾了好几天,还是做出了个四不像。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请出老祖宗们的珍藏款随身干粮,炒面。
不是炒的那个面条,而是面粉。
想当年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老祖宗们爬冰卧雪打仗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一口袋炒面,才硬生生在战场上,挺过了帝国主义的狼子野心。
到底是她嫡亲的老公,小媳妇儿对俞墨还是心疼的。给他准备的是改良版的油茶面。
炒面里掺了不少的干果和糖,花生炒熟了,碾成小颗粒的拌进去。用开水这么一冲,搅和搅和吃了一碗,陈欣觉得味道还不错,有点芝麻糊的那个感觉。
就这么全族上下,忙忙碌碌的准备了好几天,才终于将一应琐事安排妥当。
老话说的好,三六九,朝外走。
挑了个适宜出行的吉利日子,在正月十九这一天。俞墨告别了家乡父老,挥别了亲眷娇妻,踏上了新的征程。
宁州府去赶考的举子,可不止他俞某人一个。带着兄弟们一路来到白云书院,与另外六人汇合。众人结伴同行,路上也多一份安稳不是。
好在意气相投的这几人,家中也都颇有些资产,没有那种穷的揭不开锅的人家。人人都备了马车,带了随从。一众人便这么成群结队的,直奔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