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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重诺,我曾亲口答应过你阿娘和洛玄悠的亲事,就认定你阿娘此生必须嫁给他。”
傅老爷子的语气愈发沉重。
“我们傅家上下几十口的性命,是洛玄悠救回来的,他还救了苍州满城的百姓。但你阿娘却不听我劝阻,执意悔婚,另嫁他人。”
“这叫我颜面何存,让苍州百姓如何看待我们傅家失信于人。”
“所以,我才为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面子,与你阿娘断绝了父女关系,让她孤苦无依,最终客死他乡。”
“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阿娘,也害得你们两兄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我们牺牲自己的幸福。”
傅老爷子悔不当初,神色哀痛,不断捶打自己的胸口。
宁子青急忙伸手制止他。
“外祖父,您别这样,阿娘在天之灵一定不会怪您的,满满也从未怪过您。”
“现在我们一家人总算团圆了,阿娘要是知道,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她的话安抚了傅老爷子心中的伤痛,傅老爷子双手颤颤巍巍捧起宁子青的脸,放声大哭。
站在外边的宁子骏几人听见屋内传出的动静,无不泪流满面。
转眼间,到了第三日,苏府的婚房已按照苏衍七的要求,布置得相当华丽,每一处都透露着喜庆和尊贵,以彰显苏府对宁子青的敬意。
原本石伯建议苏衍七将婚房设在苏父曾居住过的秉心堂,苏衍七想保留苏父屋内的陈设作为念想,便婉拒了石伯的提议。
再者,三日时间太过匆忙,来不及布置出一处更大的新房。
反正成婚后不久,他就要带宁子青离开京都,待他回到北洛国荣登帝位,再以皇后之礼,为宁子青补办一场更盛大的婚礼。
用过早膳,苏衍七站在廊下看着下人们忙进忙出,摆放一盆盆娇艳欲滴的花卉。
石伯笑嘻嘻凑上来邀功:“公子,您瞧,老奴让人放上这些盆栽,是不是让园子一下子变得喜庆多了?阿照公主一定会喜欢的。”
苏衍七抿唇一笑,欢喜地夸赞他:“石伯有心了,回头我帮你向阿照公主讨个封赏。”
石伯乐的眉开眼笑:“公子,老奴总算盼到你娶妻这一天了。虽然公子是尚公主,身份确实低微了些。但依老奴看,阿照公主温柔贤淑,肯定不会对公子您摆什么架子的。你们婚后啊,一定是一对琴瑟和鸣、恩爱有加的夫妻。以后再生几个小公子、小小姐,咱们苏府可就热闹了啊!”
苏衍七听石伯提及他与宁子青以后的孩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甜蜜的笑意。
“谢谢你的吉言,石伯。”
他话音刚落下,嫣姒正领着银香带着一行侯府的婢女、仆从进来向苏衍七行礼问安。
银香当即改了口:“驸马,我们奉命今早赶过来给公主安床。”
苏衍七点点头,示意石伯将她们迎去寝屋。
趁着空闲,他也跟着进去准备搭把手。
却见银香指挥下人搬来几口沉甸甸的箱笼放在并不宽敞的屋子中间,她环顾四周后茫然地问石伯:“石管家,这些是公主的衣物,需要先整理出来,好方便明日大婚更换,不知可有合适的地方放置?”
石伯一脸窘迫,尴尬地望向苏衍七。
这搓鹤斋本为苏府修身养性的一个小书斋,空间有限,远不及正院那般开阔。
先前为了布置新房,已挪走了书案,添置了妆台和一面宽大的铜镜。
即便如此,还是放不下宁子青那丰厚的嫁妆。
石伯觉得很没面子,暗自腹诽苏衍七先前不听他的建议,现在闹出了笑话。
他看苏衍七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对银香讪笑道:“银香姑娘,请稍候片刻,我这就让人再搬一个立柜来。”
苏衍七却摆手拦下石伯:“不必如此费事,先将公主需更换的衣物放一部分到柜子里,余下的暂且抬去秉心堂旁的朝露园存放。大婚后,我再与公主搬去朝露园居住。”
银香福身应是,指了指其中两口箱笼留下,其余的由石伯叫来家丁搬走。
屋内忙碌起来。
苏衍七见银香她们忙着铺设新床,便亲自动手,打开面前的一口箱笼,轻柔地取出宁子青的衣裙,叠放进他屏风后的衣柜里。
当他再次回来取衣物时,不经意间翻出了几件宁子青的贴身小衣。
苏衍七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羞涩地移开目光,迅速关好箱笼,疾步离去。
一旁的婢女瞧见,捂住嘴笑个不停。
“咱们驸马这就害羞了,明晚洞房花烛夜,还怎么侍奉我们公主。”
银香脸色一沉,转过身狠狠瞪了那个婢女一眼,像是在无声警告她不要多嘴。
苏衍七似被烫到了一样,一口气冲出了搓鹤斋,迎面撞上了暂留在苏府的方姨母母女俩。
方姨母稳住身形,奇怪地盯着脸颊通红的苏衍七问道:“七哥儿,何事如此慌张?可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苏衍七眼神闪烁:“没……没什么。姨母,我现在要去接阿照公主试喜服,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方姨母直说道:“我就是来问问你的意思。明日你大婚,苏府这边也没有个能出面的亲眷主持大局,不如让我和红姐儿帮着你招待宾客吧。苏府离得近的那些亲戚,我大多还认得。”
苏衍七心下一喜,他正愁明日没有合适的人选帮忙接待女眷,没想到方姨母能放下心中的怨气,主动提出帮他迎宾,苏衍七感激道:“那就有劳姨母了,明日麻烦您了。”
方姨母摆了摆手:“不麻烦的,你姑母要照料受伤的四殿下,不便来为你主持婚礼。苏家虽然没落了,但礼数上我们绝不能少。你放心吧,姨母明日定会帮你撑起门面。”
说完,她慈爱地帮苏衍七整理好衣襟,细声叮嘱道:“快去吧,七哥儿,不要让阿照公主久等了。”
苏衍七闻言,心口涌起一股暖流。
他朝方姨母恭敬地揖了个礼,神采奕奕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