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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大刀激动得无以复加，理智下线，竟是伸手去捧碗。
“你做撒子？你个憨批！”冯必胜及时出手按住了况大刀的手腕：
“你是想吓死她？碗给老子放到！”
况大刀罕见地唯唯诺诺边应声边将双手从碗上挪开，再次乖巧地幼儿园小朋友坐姿——
腰挺直、头抬起，手手放在腿腿上，膝盖并拢要坐好，双眼直视心上人，感慨：
“我、我一时没忍住噻，杜鹃等了我这么多年，我发自内心哩感动、太感动了！”
“当年哩事情我大多都不记得了，我要是记得哪怕一点点我都会拼命活下来回家娶她。”
“唉，当年也不知道撒子想法，放着家里这么漂亮哩妹儿去当兵了，还死在了战场上……”
冷不丁，小初一扭头问：“嬢嬢，你哩老汉当年为撒子去当兵？”
空气秒速凝结，桌边的人与鬼都缄默了，只剩麻辣兔肉干锅咕嘟嘟的声音。
三位前辈都不晓得该摆出撒子表情了，正微笑着给初一夹肉肉的老板娘脸色不免尴尬了起来，下意识望向自己的丈夫。
杜老板正在给初照添茶，闻言表情也甚是微妙，眼神飘忽地扫向三位前辈的位置，像是害怕也像是心虚。
初照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竟是还抬指在桌上点了点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扣茶礼。
杜老板恍然回神，发现自己倒茶太满都快溢出来了：
“抱、抱歉啊道长！”
“无妨！”初照倒也不在意，径自端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
杜鹃阿婆倒是还好反应没这么大，慈爱地抚摸了一下胖团子咖啡色的发顶，长长一声喟叹：
“这个事情哩，说来话长——”
“当年啊冯保长抓壮丁噻，要完成上面派下来哩征兵任务嘛！”
“我哩哥哥也在被征的名单里，他是我家三代单传噻。”
“为了保住这根香火我哩爹就放话出去，谁能代替他儿子出征他就把幺女嫁给谁。”
空气愈发凝固了，这不是明晃晃的事？
况大刀与杜鹃青梅竹马、芳心暗许，杜老爹这就是让况大刀自投罗网。
“大刀傻啊上了我爹哩当，瞒着我偷偷出征了。”
杜鹃阿婆说这话时情绪很是稳定，不急不躁不怨不恨，仿佛漫长的岁月与磨难早已愈合了她当年的一切心伤：
“我后来就跟我爹闹，这可是断我姻缘呐！”
“我爹还算有良心，退了一步让我给大刀守身。”
“我就一心一意等大刀回来，等啊等、等啊等，他咋还没回来哩……”
说着说着，阿婆的眼神逐渐飘忽起来思绪也不甚清明了，仿佛记忆出现了混乱：
“咦？大侄子，你咋都老了？那、那大刀回来没？”
杜老板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心疼自己幺姑，安慰道：
“回来了，幺姑，他就在你跟前坐着了。”
杜鹃回看了一眼身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捂着嘴像是少女一般笑逐颜开：
“你莫骗我呦！”
“不骗你，我是你亲侄子肯定不骗你。”杜老板喉结滚动了两下，眼中有晶莹的水雾满满蓄起：
“爷爷当年也说话算话全都顺着你哩意思，你说不嫁人那就不嫁人。”
“我哩爹也遵守了爷爷哩遗愿，一直养着你。”
“我现在遵从爹哩遗愿，心甘情愿奉养幺姑一辈子！”
杜老板说话间起身特地绕到况大刀跟前，提着茶壶给况大刀添茶：
“今天在这里，我正式唤您一声姑爹，您请喝茶！”
更多的话不必说，其意自明。
然而，杜老板毕竟是凡人，给况大刀倒茶的手免不了有些哆嗦。
蓦然——
他感觉自己腕上一凉，似是有一只无形的冰凉大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力量感十足地稳住他的手、甚至是掌控他的手平稳倒完茶。
杜老板吓得双腿都在哆嗦，下意识就看向初照求救。
初照却冲着他微微颔首，眨了一下眼表示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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