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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他南巡斩贪官杀污吏，北察杀奸细斩汉奸，断案数百起，也没听说过，更没见到过如此荒谬之事。
本朝以前官方规定的借贷利息最多不超过五十点。
也就是说借出五万铜钱，每个月利息不能超过两千钱。
当朝律法规定，官方借贷利息不允许超过三十六点，民间借贷利息最高不允许超过四十五点。
凡是超过规定利息，只要被告到官府，根据银钱数额大小，放贷者不仅要退回超额部分，还要服苦役一到三年。
如果数额巨大，造成其他严重危害的，处以死刑。
至于利滚利，更是绝对不允许。
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全部死刑！
吕川正好没有正当理由收拾刘宝，这不机会来了嘛。
“拿笔来，借据我写！”
刘宝的家丁飞快送上笔墨纸砚。
吕川唰唰唰写下了因何欠五千两，又因何付出了十万两，就连每个月利滚利是怎样滚出成百上千万两银子的算法步骤都写了进去。
一式两份，各自签字画押。
刘宝被巧取来的十万两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在意写的内容，他只看到吕川还欠一千万两银子就够了。
“哈哈，兄弟，赶快向家里要钱啊，不然利滚利要滚的你家破人亡啊！”
刘宝越看吕川越像一个学傻了的书呆子。
难道这个书呆子不识数？
哈哈哈哈……
刘宝大笑着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叹息，甚是可怜吕川。
吕川不理会周围的人，蹲下身来看向小豆芽。
“小豆芽，我是爹爹，我是吕川字舟……”
吕川指着借据上的签名（吕舟）给小豆芽看。
家书中说，小豆芽一岁便会读会写吕川和吕舟这两个名字。
父女连心。
小豆芽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个爱哭的大叔。
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亲切。
冥冥之中好似有一条线连在他们中间。
小豆芽不由想起了未曾见过面的爹爹！
她一度失神，认为眼前的大叔就是爹爹。
“爹爹？”
小豆芽呆了一下。
目光从“吕川”这两字缓缓移到吕川脸上。
眼神中带着陌生和迟疑。
瘦小的身体仿佛变成了雕像，就那么一动不动看着，看着，看着……
吕川心如刀割，缓缓抬起手想抚去女儿脸上的黑灰。
小豆芽本能的向后一躲，目光却死死盯在吕川脸上，双眼不曾眨一下。
甚至连手中装有三个铜钱的破碗都不曾颤抖一下。
吕川的手僵在半空，心痛的感觉让他几乎窒息。
片刻后，他以为女儿会扑进他怀里淘淘大哭。
但却没有，小豆芽默默转身，低下头，依偎在娘亲腿边，双肩颤抖着，破碗中的三个铜钱蹦跳着……
吕川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父爱，一把搂过小豆芽，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爹爹不好，爹爹对不起小豆芽，对不起你爷爷奶奶，对不起你娘……”
“不是爹爹的错，爹爹不哭，爹爹不哭……”
小豆芽转过头来，哽咽着，不顾自己委屈的泪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吕川脸上不断擦拭着。
吕川更觉愧疚，从女儿出生到现在，他未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还连累亲人惨遭横祸。
女儿才四岁多，是多么懂事，多么宽容。
她本该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却用弱小的肩膀肩负起大人应该尽到的责任。
吕川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那时他不会选择进京赶考，只会安安静静守护在父母妻儿身边，老死一生！
人间道，道不尽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