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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卿淡声颔首,与方霖说话的地方仅跟顾珺隔了几步青石子路。
站在月洞门,阮卿冷静的看着方霖,道:“姑爷若是为了二公子的事而来,那么我恐得劝告姑爷,此事非同小可,并非鸡鸣狗盗之罪可以宽宥的。”
“姑爷想替二公子想办法,怕是找错了人。”
这一番话,直接将方霖的打算堵得死死的。
阮卿既不会伸手帮忙,更不会有旁的人插手这件案子。
若是连刑部的人都不能施以援手,那他们一时还真找不到任何人去帮着方荣脱罪。
想到此,方霖神情微微一顿,暗暗唾骂起自己的亲弟弟方荣来。
可骂了骂,心里总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母亲因着这件事接连哭了好几日了,更是茶饭不思,看着都甚是萎靡不堪。
要是真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上了刑场,还不知要哭得如何肝肠寸断。
他们虽还得陛下几分青睐,可一码归一码,陛下不会因为一个臣子的关系而失了公允。
眼下算是求助无门,方霖只得在阮卿这里碰碰运气。
“大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娉婷已经嫁给了我,咱们两家也算是有了层姻亲关系,荣儿若是因此事问罪,恐怕咱们两家也会受到牵连。”
方霖神色中有几许淡然,视线从那道月洞门穿过,片刻才收了回来,“娉婷好歹也是从尚书府出来的姑娘,想来受不了这份罪责,我作为她的夫君,自然也是极心疼她,不忍心看她因荣儿受苦。”
他顿了顿,看向阮卿,眼里带着几分期许道:“大姑娘是她的姐姐,定然是比我还要心疼她,不是吗?”
阮卿站在一片光影交接处,一张脸上泛着淡淡的光晕,朦胧而静美。
可下一刻,那张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无边的寒意,随着那道柔和的光影渐渐变得阴冷,她唇角勾起一丝轻笑,反问道:“二妹妹既已嫁给姑爷,那便与尚书府再无关系,往后她是生是死便是她自己的造化,不是吗?”
“大姑娘这是何意,难道是要舍弃这位妹妹?”
方霖眼中有些不敢置信,阮娉婷到底是从尚书府嫁出去的人啊,一身荣辱休戚相关,怎能置之不理。
要是将来受到牵连,说不定连整个尚书府都要被陛下盘问几句,更甚者,连他那位岳丈大人都会受到此事影响。
此时袖手旁观,岂不是为将来自讨苦吃?
方霖心里叹一声,便听到对面的人道:“姑爷这便是说错了,此案最终会如何处置还得看陛下的旨意,舍弃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那是陛下的决定,任何人都做不了主。”
她那双明媚有神的眼看着极清冷,却不是看着方霖,反倒往倚欢院的方向看了半晌,“陛下的臣子,更应公私分明,而不是同姑爷这般,明知有错却还要暗度陈仓给二公子洗脱罪名。”
明明眼前这女子的声音极其绵柔,可在方霖听来却是熟悉而震慑。
透过那双清亮纯净的眼,方霖仿若一下子怔住了。
他今日之所以要陪阮娉婷回门,不过是因着脸面,先前迎娶阮娉婷之时他并未亲自前来的事情已传遍了整个京都城,他顾及那些闲言碎语,这才不得不软下几分脾性。
方荣犯下的案子势必会让大理寺与刑部一同勘案,他那位岳丈大人可是刑部尚书,无论如何也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正是如此,他今日才会来。
不过阮卿的态度极其冷淡,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轻轻看了方霖一眼,尤其在见到他一脸迟疑的神色时,她忽的想明白了。
方家受陛下恩重几分,眼下节骨眼可万万不能让方荣毁了,无论她今日会不会答应,方霖都会走上这一趟以替方荣博取一丝生机。
可即便来的人不是方霖,甚至有可能是那位素有清名的方大人,她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关系而做下这违心之事。
再有父亲一向在此事上尤为公正,审查此案时未必不会因为阮娉婷而避嫌。
所以方霖求到父亲跟前,恐怕也无用。
微阳犹如一层金箔洒在地面上,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晌。
阮娉婷倒是不知月洞门这边的情形,只见她让一个婆子守在屋子外头,而里面站了两三个婢女,俱都是她从方家带来的。
那些个婢女因为是方家的人,起先并不大愿意跟着阮娉婷来,可阮娉婷往她们手里塞了足足十两银子,又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才情愿跟来。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婢女资历最为年久,因为元照的嘱咐,这才去了争鸣院伺候。
可今日来,她们并不知道这位新娶的大娘子是打着关照府中姐妹的幌子,实则是来找麻烦的。
直到站在这位受了伤的阮三姑娘面前,她们才恍若知道了阮娉婷来这儿的真实目的。
婢女微咬着唇,只听到阮娉婷道:“三妹妹惯会装柔弱,从前倒将我骗得团团转,如今我阴差阳错嫁入方家,可也不能忘了你这位好妹妹啊。”
阮娉婷视线往上抬了抬,拨弄起那双染过凤仙花的丹蔲,同时眼神有意无意往床榻之上的人瞥了一眼,见对面之人面色平静,她竟又轻笑出了声。
“三妹妹,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大姐姐是怎样的人你比我还清楚,你以为往后会安然无恙,甚至会嫁得一个如意郎君么?”
她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看着阮玉微,眸光中透着一股嘲讽之意,“你只是一个庶女,将来即便出嫁想来也不会嫁得比我好了,若是再由大姐姐做主,许个什么家徒四壁的书生,三妹妹怕是要一辈子过着伺候人的日子没有盼头呢。”
本以为阮玉微会在意婚嫁之事,听到这句话多少会发怒,可瞧见那双眉眼,竟是没有片刻的动容。
见她不为所动,阮娉婷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禁攥紧,她冷眉轻挑,又道:“三妹妹不考虑自己,总得想想秋姨娘吧?”
这话一出,果然见那张微微泛白的脸有了丝动容,透过曦光的一双眼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你这是何意?”
这一声冷淡中终于多了点病人生起气时的勃然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