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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云楼不缺客人,即便还未到晌午,里面便已经坐满了人,若非提前预订,轻易是挤不进去的。
酒楼老板是个脸盘子圆圆的妇人,眼神一扫,就看到了正从门口进来的阮卿和阮玉微。
阮卿一直以来甚少出府,所以多年来,这老板也很少看到如此清亮妩媚的女子,她笑盈盈的提裙上前,轻言轻语说道:“姑娘们来得不巧,怕是得晚点来了。”
“昨日一个小姑娘前来预订,留下过名字。”阮卿眸光潋滟,浅然一笑。
那老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作为这家京都城最大的酒楼老板,她自是有一套过目不忘的本事,一听到阮卿说起昨日那个小姑娘,便信誓旦旦的道:“姑娘说的,可是那浣玉姑娘?”
阮卿淡淡一笑,应了声是。
满脸堆着笑的酒楼老板也不复刚才的从容淡定了,她怔然看了阮卿好半晌,才试探性的问道:“姑娘可是尚书府的阮大姑娘?”
阮卿一双眸子里恍若波光粼粼,唇角的笑意也深了几分,“还望老板给我和三妹妹准备一处靠窗的地方,再送些小菜过来即可。”
“好好好,大姑娘请随我来,早前啊,我就已经按那浣玉姑娘的吩咐,给大姑娘留了一处通风靠窗的房间。”
“定能让大姑娘满意的。”
那老板一面说,一面又亲自引了阮卿和阮玉微上了楼。
底下的人因为阮卿和阮玉微的到来已经聊得一阵火热,一位穿着月白色拢花长裙的少女背对着日光,就在众人的注目下,踩着一地的日光碎屑,款款走进他们的视线,眉如新月,双瞳剪水,站定的那一刻,就犹如神女降世般清冷妩丽,说不出的高贵意韵。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我看倒不是凡间的,像是从那月宫里下来的嫦娥啊。”
“哎呀,那是阮家大姑娘,我见过的。”
原本喧闹的人群忽的静了片刻,而后便是更肆无忌惮的议论了起来。
上楼后的阮卿倒是没意识到今日出府的她已经成了众人的焦点,况且,她来这醉云楼的目的也并不在此。
那老板走在前头,将二人引到了一处雅静的房间,又说了好些话才缓缓下了楼。
阮玉微到底还有些局促,她不清楚阮卿今日带她来这醉云楼是为了什么事,只小心瞥了瞥那房间的摆设,轻声问道:“大姐姐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阮卿没有着急回她的话,反而是让浣玉将那窗子打开,才不紧不慢的对着阮玉微道:“三妹妹想一直留在家里我也喜欢,可这世上若真有一人倾心于三妹妹,我总不能做那棒打鸳鸯的坏人。”
“大姐姐,你净会寻我开心”
阮玉微坐在对面,听到这话,一张脸瞬间便红了些,她咬着唇低着眸子,神色隐隐有些紧张。
阮卿淡淡笑着,她看着阮玉微,却话锋一转,道:“三妹妹,你觉得秋姨娘适合掌家吗?若是我将中馈托付于她,三妹妹可有什么想法?”
“大姐姐,你的意思是?”阮玉微赫然抬起头来,只用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看着她。
阮卿弯了弯唇角,顺手给阮玉微倒了一盏茶,道:“只是想问问三妹妹的想法,并没别的意思,毕竟,我不能一辈子将掌家权握在手里,总是要交出去的。”
阮玉微听到这里,眼角眉梢都挂着一丝忧色,她望向阮卿,低喃道:“大姐姐,你的病”
阮卿看着那眉毛都快皱成一团的阮玉微,禁不住轻笑一声,“三妹妹,你这是以为我在交代遗命吗?”
“大姐姐,我”
阮玉微低下眸子,很明显松了口气,只是见她揣着满心的疑虑和不安又仰起头,似下定了决心的柔声道:“大姐姐,我虽是姨娘所出,但若是将掌家权交到姨娘手中,恐怕并不合适。”
她说着,语气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姨娘她性子良善,即便当年江姨娘如日中天,她也未曾谋划过什么,可她也胆小怯懦,生怕那些不相关的琐事扯到她的头上,这样的人,若是将她放在高位,她撑不起来的。”
秋娘的性子莫过于阮玉微最清楚,就是扔了一把刀在秋娘面前,她也未必会拿得起来去伤害别人。
这样的人,虽懂得进退不惹事,但实在上不得台面。
阮卿眸光动了动,一双细长的凤眸里清亮亮的,她喝了一口茶,嘴角仍挂着浅浅的笑意。
阮玉微的话她确实考虑过,当初秋娘能答应她帮她夺回掌家权,不过也是为了阮玉微,可被江氏打压这么多年,秋娘都未曾反抗过,或许也说明了秋娘是不适合这个位置的。
她淡淡一笑,柔柔的目光看向阮玉微,“秋姨娘虽性子怯懦,不爱出头,但至少不像江姨娘那般算计人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连身边人都要算进去。”
“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阮卿长舒一口气,眉眼里满是温柔。
窗外人声嘈杂,且还有丝丝凉风吹进来,阮卿一双眸子往外面望了一眼,脸上的笑意便深了几分。
“三妹妹,你知道我为何选在这个地方,又为何要坐在此处吗?”阮卿回眸,静静的看着她。
阮玉微眼睫轻颤了颤,道:“大姐姐带我来,不是与我说姨娘之事吗?”
阮卿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她抬眸看向酒楼对面的那家店铺,饶有兴致道:“三妹妹你看,那是什么地方?”
顺着阮卿的目光看去,阮玉微才发现,在酒楼的对面有一家卖墨宝的铺面,那铺面也算不上大,但光顾的客人还不少,想来是东西做的好,所以才吸引着客人争相来。
阮卿往那铺面看了一眼,回过头来道:“这家墨青铺子是八年前开的,虽说铺面不大,但里面的东西还不错,且要价不太高,多是那些寻常子弟喜欢来的地方,三妹妹”
她说着,眼里迸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我打听过了,那文家的文承翰每隔两月的这日会来这里采买些东西,三妹妹可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