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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两个月匆匆而过。
这日,台上的屈老先生照样投入在自己的授课中。
他讲文体的类型,诗赋的区别,散文、檄文、告示等文章的撰写要点。说到激动处,还不断捋着灰白胡子,摇头晃脑。
“好的文章,必是言简意赅、字字珠玑,笔酣墨饱,情真意切。”
他继续道:“绝笔之文,轻者,可引人入胜,使读者轻易生出欢喜悲恨之情。重者,可一呼百应,一石激起千层浪,有摧枯拉朽地动山摇之效果……”
台下,安生的脑袋如小鸡啄米,不住点头。他费劲撑着眼皮,老先生的声音在耳朵里嗡嗡作响,听得他昏昏欲睡。
忽地脚背被人踩了一脚。安生哎呀一声,吃痛轻叫,立即清醒了。
台上老先生听到声音,顿了顿,抬起书本中的眼睛,望了眼下面几人,见无异常,又将视线盯入书中,继续讲解。
安生左右看了两眼,相逢坐在他左边,抬头认真听着课。楚卫恩坐在他右侧,正着眼看向台上,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脚。
安生偷向后面扫了一眼,不见员外和青雉,于是脑袋偏到楚卫恩身侧,掩嘴悄声:“员外他俩呢?”
楚卫恩淡道:“出去了。”
“去哪了?”
楚卫恩:“……”
他又侧向左边,去问文相逢。相逢轻道:“天未明时,有人送急柬来府,员外和青雉哥一大早就出门赴约了。”
“赴谁的约?我怎么不知道?”安生疑惑着,转向楚卫恩,自言自语:“走得这么急,连卫恩姐都没来得及带上。”
楚卫恩瞥了他一眼。
安生还欲再问,忽听台上一道咳声。他抬眸一看,正与屈老先生盯过来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安生立即龟缩坐好,不敢多言。
茶漏室后湖,阁楼内。
沈山水和青雉方一踏入,便见一青年男子负手立在窗口处,正是姚望舟。
姚望舟脚步来回轻踱,乍见沈山水进来,忙迎上道:“沈员外。”
沈山水观他面色严肃,眉宇间带着一丝愁闷和急切,拱手行礼问道:“姚大人有何急事?这般着急约沈某出来?”
姚望舟蹙眉暗道:“孙泽,孙大人死了。”
沈山水一顿,微惊:“大理寺卿,孙泽?”
青雉亦是奇怪:“怎么死的?”
姚望舟沉声:“听他府中之人所言,乃是半夜猝死。此消息还未传遍城内。”
“猝死?”青雉不信:“这孙泽虽有五十,但平日精神抖擞,也无病弱之体,如何就猝死了?”
沈山水沉吟片刻,问道:“可做尸检?”
“陛下今早派御医去查验,几个御医皆断定为猝死。但奇怪的是,御医们只言猝死,却说不出具体缘由。”
“陛下怎么说?”沈山水问。
“陛下的性子,自然是让速速了结。”姚望舟摇头叹道:
“这孙泽跟了陛下十几年,秉公办事,肃清吏政,是当朝鲜有不参与储君之争的大臣,大理寺亦是朝廷唯一的清明之所。如今他草率而死,陛下却……”
沈山水:“……”
他道:“孙泽近日着手调查秦笠科举作弊一案,他非秦笠之党,必然不会徇私。如今他突然猝死,实有蹊跷。”
“正是。”姚望舟道:“孙泽一死,大理寺卿一职便空缺了,秦笠判决结果悬而未定,时间久了,恐夜长梦多。”
“定是秦笠牢外势力干的!”青雉斩钉截铁道。秦笠的牢外势力,不用明说,在场三人皆知道是谁。
姚望舟咬牙愠怒:“若真是他们所做,谋害朝廷重臣,乃是死罪!这群人,简直目无王法!”
沈山水若有所思,轻步踱至窗前,而后回身看向姚望舟,沉声:“姚大人,此事,还需麻烦你费点心。”
姚望舟不解:“沈员外的意思是?”
“莫要让大理寺卿一职,落入齐王党羽之手。”
姚望舟反应过来,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沈山水回来时,已是当日晌午。
安生等人用完午膳,皆聚在相逢的药堂里。
几人聚在一处挑拣分类药材。
文相逢随手将一袋草药塞进楚卫恩手里时。
后者愣了愣。
她将药纸打开,里面乃是一小捆晒干的花药。
花朵呈漏斗状,新鲜时应是白色的,楚卫恩认不出具体是何物。
“给你泡茶喝。”相逢对她笑。
“这是什么?”
“旋花,俗称鼓子花,可益气养颜。”
楚卫恩听得养颜二字,条件反射抬起头来,转念想起青雉并不在,于是才收了局促,抿了抿嘴,淡定地将药材包好:“谢了。”
后者心领神会,对她眨眨眼。
楚卫恩自小习武,热衷剑术,对养颜美容之事从不放在心上,甚至连后背练剑留下的狰狞伤疤亦毫不在意。
这两年来,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逐渐对相逢不时投送来的祛疤、养颜之类的药材不再排斥。
文相逢习惯帮她留意着,送药时也不多问,也不多解释,只淡定地将各种有祛疤养颜功效的药草不断投到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