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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枋紧接着追问凌雾周婷呢?凌雾只管自己摇着头,她也不知道周婷在哪儿,她以为周婷会报警来救她,可是直到那四个人欺负她完事,她都没有出现。陆枋得知周婷抛弃了凌雾,气的牙关紧咬,即便自己帮不上忙,也该找人来啊,怎么能任由凌雾被欺负呢!陆枋一直劝说凌雾去报警,可是她始终不愿意松口,在风中坐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酒吧有一个工作人员出来寻找过凌雾,陆枋越想越生气,她想拉着凌雾去找那些欺负她的人,可凌雾现在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陆枋也不敢再刺激她,可这件事如果不及时处理,以后的她的生活只会更加糟糕!
凌雾拉着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陆枋,因为是秋季,将外套给了凌雾的陆枋过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此时正被寒风包裹着,以至于体温有所下降,或许是冷空气的原因,凌雾逐渐有了神志,就起身拉着陆枋在路边打了一辆车走,陆枋实在不愿意凌雾就这样离开,可凌雾已经进了出租车,她怕凌雾会一时想不开做傻事儿,只好跟了上去。凌雾的性格其实是比较细腻的,看着大大咧咧的女生,实则对自己的清白看的比谁都重,又或许是练武的原因,会武功的人多少性格都很执拗吧!
陆枋一路上都抱着凌雾,凌雾也一路上都在发呆,陆枋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直到到了学校,凌雾径直下了车,陆枋急忙掏出兜里的钱付给司机师傅,来不及等师傅找零,就冲上去抓住凌雾,陪她走在学校的小路上,中途走到一个路灯下时,凌雾停下了脚步,她说:“我是不是很脏!这么多光打在我身上,我也只能看到黑黑的影子,看不到我自己!”
陆枋感觉到凌雾的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她好像在无限放大着自己的伤痛,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所以陆枋小心地安慰着她:“你是天使,天使即便没有翅膀也是天使,你那么可爱又善良,怎么可能会脏!”。
凌雾根本没听陆枋在说什么,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说“我好像突然就理解了,原来救赎一个人的代价是以另一个人的生命作交换啊!”。陆枋此时根本听不懂凌雾在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盯着她,一刻也挪不开眼。凌雾突然对陆枋说:“走吧。回去吧。我想洗个澡,睡一觉,我有点累了。”,陆枋实在放心不下,就一路跟着凌雾到了宿舍门口,眼看着凌雾要进门了,她突然转身对着陆枋笑了,笑的是那么的阳光灿烂,笑的是那么的光彩迷人,陆枋心里没有想太多,她此时因为躲进宿舍楼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暖,加上寒风吹了一整晚,觉得头脑似乎有点不清醒,脸颊也有一点儿发烫,她以为凌雾想清楚了,还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该怎么说服她去报警,凌雾却跟她说:“谢谢你!陆枋,我很幸运遇见你!快回去吧!我没事儿了。”。
陆枋听了她的话竟信以为真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转身朝自己的寝室楼走去了,一路上她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快要炸裂了,脑袋晕乎乎地,一下就倒了下去。等到她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冰冷的病房里,四周都是白墙,一瓶液体倒挂着置于她头顶上方,陆枋虚弱地坐起身来,这时与她同寝室的一个朋友走进了病房,见陆枋醒来,就立即上去扶住她。陆枋此时想起昨晚凌雾的事儿,就问她朋友,以前总来她们寝室蹭浴室的女生怎么养了,那朋友支支吾吾地不说话,陆枋觉得不对劲,便一直拉着她让她说,她这才说出凌雾跳了湖,已是昨天上午的事儿了,尸体都已经打捞起来,学校已经下了文件不让同学们到处宣扬。陆枋立即拔掉了输液针,穿上鞋就往外跑,后面的呼叫声她也全然置之不理。
陆枋跑到了警局,警察拦住了她,并询问她什么事,陆枋断断续续地说着要见凌雾,可警察哪知她说的是谁,就一直安抚着她,等陆枋呼吸喘匀了才说出是xx学校里的凌雾,警察这才明白,但也只说涉及隐私、无法告知。陆枋一着急大声喊着:“她不是自杀的!”,已经转身要走的警察听到这句话后,才站住了脚,转身看着陆枋,问她怎么知道,陆枋才说出了凌雾在酒吧里的事,起初她并没有说周婷也在场,只是将凌雾在酒吧被欺负的事告知了警方。可等她回到学校,她就立即去找周婷,在凌雾的寝室里,她找到了周婷,并问她那晚到底出了什么事,周婷也是有意无意地掩盖着她当时在场的情况,陆枋本以为她有什么苦衷,也一直好言相劝着说她只想知道实情,可周婷一直将自己从整个事情里剥离出来,陆枋才生气地追问着她:“你当时明明就在房间里,你为什么不救她!”。
周婷在看见陆枋犀利的眼神后,突然微颤了一下,问陆枋怎么知道她在房间里,陆枋这时就明白了,周婷在撒谎,就用咄咄逼人的语气继续问着周婷,“你为什么不帮她?她是为了帮你挡酒,才被那些人抓住了,你跑出去后又为什么不找人回去救她!”。陆枋的言辞越来越犀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该说的都说了。”然后周婷扒开了陆枋,走出了寝室,方才一直在后面追着她的朋友也赶到了寝室,并拉住了陆枋。
后来,陆枋因为气愤周婷的不作为,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警方警察通过监控找到了那些人,也看到了周婷,事后不知什么原因,学校突然通报将周婷开除了学籍,并表明永不录用!陆枋不知只是见死不救,应该不至于被开除学籍,顶多记大过吧,可周婷确确实实被开除了,但她已经不关心周婷的事了,凌雾的事情本不会发生的,比起她还活着,凌雾的死才是她最不可原谅周婷的事。
陆枋走出了咖啡厅,她此时多么深刻地感受到了凌雾当时的心情,她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天空中没有一朵云,是那么的蓝,她表情麻木,脚下缓慢地前移着,身后叫她的何子儒的声音,她也完全没有听见。
陆枋朝着自家小区走去,因为只有这条路,她多么的熟悉,到了家门口陆枋并没有开门进去,而是径直走到了楼顶,楼顶的花园里依旧种植着各种蔬菜。秋天了,生出了许许多多的黄叶,那个老奶奶也没有在,陆枋在那个石墩上坐了下来。没几分钟,何子儒也出现在了楼顶,他看着陆枋失魂落魄的样子,方才见叫她不应,他就将手里的资料放在吧台上,问了几句陆枋怎么了,工作人员告知他陆枋见了个人后就这样了,何子儒便一直默默地跟在陆枋身后,见她到家门而不入,就不放心地一直跟着她上了楼。
何子儒在陆枋身旁坐了下来,担心的眼神看了一眼陆枋,陆枋此时眼神空洞,脸上毫无表情地坐着,也不发一言,忽然间她抬起了头,问何子儒:“我做对了吗?他们是应该活着的吗?”。
何子儒皱了皱眉,他似乎没明白陆枋在说什么,然后又看了看陆枋此时已经凸显的肚子,想确定她说的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就说:“不管你怎么选择,我相信你一定经过了自己的思考,只要你自己觉得是对的,那我就支持你!”。
陆枋雪白的脸上,两只空洞的大眼睛,转头看向前方,浓密的眉毛,以及头顶的丝上开始出现了像白砂糖似的雨滴,天空中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不大,但多淋一会儿也是会湿的吧!陆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当时就想好了留下他们,现在又要改变吗?不变了吧!要不,让他们跟着自己一同坠入黑暗吧!可是他们还没看过世界,可是哪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出现本来就是意外。陆枋的脑子里不断有多种声音出现,她开始崩溃了,可她现在弯不下腰,也蹲不下去,一切行动都变得艰难了起来,她也开始责怪自己是个女生,也开始觉得如果是个男的就好了。
何子儒看见陆枋崩溃的模样,方才那人一定对她说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他上前抱住了陆枋,一边安抚一边说:“你已经很棒了,你比许多人都坚强,孩子们是无辜的,既然你留下了他们,那就不要抛弃他们,也不要抛弃你自己,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何子儒用力钳制住陆枋想要击打自己挺大的肚子,防止她做出过激的事情。
何子儒将陆枋扶回了家,可陆枋只是坐在沙发上,没有想要换衣服的想法,两人沉默良久,何子儒蹲在陆枋面前,用这辈子都没有对谁有过的温柔对她说:“去洗澡吧,衣服都湿透了,该着凉了。”。
“我现在能不要这个孩子了吗?我不要只做一个容器,我也不要做一个被人摆弄的布娃娃!”,陆枋突然提高嗓门,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何子儒听见陆枋这句话,心里颤抖了一下,他惊讶的是陆枋怎么会说出这些话,这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陆枋了,他开始感到愤怒,开始觉得自己守护的这个女人不值得他做这么多,这两条生命她怎么能说放弃就要放弃?何子儒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陆枋,“孩子是你自己的,你要放弃没有人能阻碍你,可他们马上就能看到这个世界了,你现在说要放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是不被允许的,如果你要放弃,你就不该养他们到现在!”。
陆枋听到何子儒的责怪,也气愤地站了起来,抬头与何子儒对视:“是啊!我就是要放弃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不是你的孩子,他们更不是我想要的孩子!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背负起这一切?难道就因为我救了她,我就要承受这些痛苦吗?凭什么那个人一定要是我,凭什么做错事的人依旧活的好好的,而只有我在接受惩罚?凭什么?”。
陆枋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何子儒确更加生气了,是呀,这也不是他的孩子,他那么关心她做什么,他甚至想转身离开,可是两只脚始终没有挪动过地方,他依旧笔直地站在陆枋面前,仍由靠在他身上的陆枋捶打着自己,这个世界到底给了我们什么,为什么我们都在受惩罚,为什么善良的人就注定了要接受这许多的不公平!可是那两条生命是无辜的呀!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参与,即便这世界本就破烂不堪,可是即使是这么破烂的世界,他们也应该有机会自己来走一走,看一看啊!
何子儒将陆枋扶好,看着她:“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他们也是无辜的,你是医生!没有道理因为别的事情放弃这两条生命,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们都在你的身边,我也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陆枋此时的悲伤大于对两个即将出世的孩子的期待,她将何子儒推开,转身走进了卧室,并关上了卧室门,她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何子儒与她萍水相逢,帮助了她这么多,可他在自己身上得到了什么?对于他们的不嫌弃,陆枋已经很感激了,对这个世界来说,大家都不会去接受一个被欺负过的女人,他们只会觉得肮脏,可是何子儒没有,他和柯乐凡都没有嫌弃过她,还真诚以待将她视作知己,这已经是自己这辈子能遇到的莫大的福气了。陆枋一个人在黑暗中思考着,她不停地说服自己动摇的心。
窗帘开始变的透明了起来,何子儒在门口敲了敲陆枋的房门,询问着自己能否进来,陆枋没有说话,但房间门还是被打开了,何子儒走进来,打开了床头柜上的灯,黄色的灯光立马照亮了整个房间,陆枋也变得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