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桥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倩玉小说网https://www.qianyuw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云炀看着赵立清走出他办公室的背影,如今表现的无助、茫然的背影,两年前,这样的背影也曾在他身上照映出来过。
云炀的办公室门被敲开,云舒站在门口,她走近云炀,坐在云炀对面方才赵立清刚离开不久的位置上,云炀始终没有抬起头看她一眼,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说道:“二姑此时有何指教呢?”
云舒看着面前这个早已不再是追在她身后,求着她给自己买玩具的孩子了,感叹回忆时光终究不是现实游轮。“警方已经到了,赵立清也被带走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你答应过让轩儿接管赵立清的位置,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云舒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午后四点十五分,窗外有了温度的光束透过玻璃,擦着云炀的右侧脸颊,映射在地面上,那束光连云炀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沾染,他沉稳落寞,又孤寂的身影在黑暗中愈加暗淡,好似与这个世界分隔,世界是一个个体,他亦是另一个个体,两个个体毫不相连。
“爸,明天去医院做个体检吧,我已经找郑老师帮我联系了体检中心。”饭桌上,陆枋一边吃着饭,一边认真地看着陆爸说。
“检查啥,我身体好的很,每一年社区都有免费的体检。”陆爸不情愿地开始推脱起来,他觉得麻烦不想做。
“那也体检一下嘛,我给你和老妈都安排好了。”陆枋继续不依不饶央求着。
“啊?我也要做吗?”陆妈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原本在吃瓜,突然被提名,有点儿惊讶又有些许兴奋,对她来说,如果只是试探性地询问她做不做,她一定会推脱掉,但如果早已安排好的话,她会立马顺从。对,就是不能给她有考虑的时间!
“当然,你们俩一起呗,你肯定不会体检的,老爸倒是退休前有单位体检,现在退了休,自己也该检查检查。”陆枋坚定的语气,一直没有放弃过。
“那我们也要做吗?”小希抬头,清澈干净的双眼看着陆枋。
“笨蛋,体检要去医院,你想打针吗?”陆小南突然认真地看着陆小希。
陆小希嘟嘟嘴,左手不停在桌上摇晃,表示自己不去。
陆枋看着两个孩子宠溺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又低头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悄悄跟陆小希说:“你可以陪外公外婆去,然后你可以帮妈妈看着外公外婆,不让他们逃跑!”。
陆小南听见‘看着’两个字,仿佛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他身体向陆小希靠拢,努力探出自己的小脑袋,想让陆枋看见,然后大声地恳求着:“我也要去,我也可以帮你看着外公外婆!”。
“我可没说我要去,要去你们自己去!”陆爸不想体检,他现在还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一旦有什么意外,就将无法陪着这一家子他最爱的人,所以他宁愿不去,不知道有时候也是最好的安慰。
“去吧,孩子的心意,检查了也安心!”陆妈看了一眼陆枋,立即接收到她的会意,开始帮腔助阵。
陆爸始终不同意,然后自己刨饭,不搭理这两个女人,吃完饭便如往常一般散步去了,等到陆爸再次回家后,陆枋见仍旧劝不动陆爸,就开始怂恿两个孩子对他打游击战,陆妈也时不时搭一句。
第二天清晨六点,陆枋早早地起了床,还将两个孩子也拖拽起来,她收拾好一切后就开始敲击陆爸陆妈的卧室门,其实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动静太大,他俩早就醒了,只不过陆爸思想争斗还没停息,还不愿意面对。
医院八楼,陆爸一脸担忧的样子跟随在陆枋身后,陆妈牵着陆小希,陆枋牵着陆小南,四人并肩在前面走着,但陆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前方等待席上正坐着的那个身影,今日穿了一身休闲装,白色高领毛衣,灰色大衣,正不耐烦地看着手中一系列的单子,而在他身旁站着的一个女人将单子递给他以后就走进了一间办公室,那女人并没有穿白大褂。陆枋看了看,心里想着‘真不巧,大过年的来体检这么积极,真就那么惜命呢!’,转念又想了想,那自己站在这里,只好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走到服务台,跟护士对接她父母的体检事宜,陆爸知道已经是躲不过去的事了,只好同陆妈一道拿着各种单子去检查,或许是年假刚过,来医院的人并不是很多,如果按她在院时的经历来说,这两天一过定是忙到手脚并用的状况。
等到做完检查,护士告诉她三天后可以来拿结果,陆枋便带着父母出了医院,还好,有娃的家庭,饮食都比较清淡,正好适合体检。陆爸被抽了几管血,还在心心念念自己失去的血红蛋白,要求一定要去吃他喜欢吃的羊肉米线,还要加大加辣加配菜的那种,陆枋对着父亲这老小孩儿般的模样,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谁让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时而稳重时而幼稚的人呢!
空气开始渐渐有了回暖的迹象,虽然不明显,但陆枋明显感觉到今日的温度与往日有所不同,她打开车窗,呼吸着窗外的空气,这是独属于这个城市的空气,是别的城市嗅不到的气温,道路两旁的粉红色异木棉已经全部凋落,树脚下全是残败的花朵,有腐朽的有新落下的,而有的枝干已经开始冒出了嫩嫩的小绿芽,远远看去就像是枝干上洒满了许许多多的黑芝麻,背着光那黑乎乎的凹凸不平的样子,偶尔还会有一两个墨绿色如同梭子形状的果实挂在枝条上,不过那里面装满了白花花的棉花,一旦炸开就会有许多棉花随着风四处飘扬,一旦到了那个季节就是春天到了,许多有鼻炎的人们就该遭殃了!
陆枋幼时觉得粉色异木棉花特别漂亮,一开开满树,不会有一片绿叶,那树栽满整条路,一路都是浪漫的粉色。陆枋问父亲,“为什么不都种成这种树呢?那样多好看啊!”。
可是陆爸说:“那不行!好看是好看,可是花开之后,漫天飞絮,那东西遇火就着,这城市本来就温度极高,种多了多危险啊!”。
小陆枋才可惜道:“啊那么漂亮的树也会放出那么危险的东西吗?”。
陆爸微笑着看着陆枋:“漂亮的东西也有危险的时候,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它危险就讨厌它不是吗?”。
“嗯!我很喜欢它们!”,陆枋捡起一朵飘落在地上的粉红色花朵,捧在手心,双手举高,递给身旁的陆爸,“我要把它们带回家!”。
陆爸摸摸陆枋的头,并微笑着,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陆枋到了医院,好不容易找了个车位把车停好,坐上直达电梯,到达了八楼。
陆枋刚出电梯,又再次同云炀撞了个满怀,云炀看了看眼前的人,这人发现是他就连堆到嘴边的‘对不起’也不说了,准备绕过他直接去服务台,云炀拽住了陆枋左手,将手里的另一份资料在面前晃了晃,示意她她的报告在自己手里。陆枋想夺过报告,奈何云炀一下将手挪开,让她扑了个空,她不满的情绪溢于脸上,怒视着云炀,云炀却突然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因为里面还有人要出来,而他们正好堵在了门口,云炀想将她往边上拽一拽,哪知陆枋一个没站稳,整个人都朝着他扑了过去。电梯里的人被这俩人搞得莫名其妙的,瞟了一眼,不满于她们方才堵在门口的行为,但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就各自散开了。陆枋此时则是突然脸红害羞起来,她从未在清醒过后与他靠的如此之近距离,她想从云炀身上脱离开,却发现自己被云炀抱的紧紧的,根本逃不掉,就在她想用力挣开时,云炀放开了手,她朝后一个踉跄,又极力保持平衡不摔倒,终于站稳后,才又将手摊在云炀面前,示意他把报告还给自己。云炀却绕过她进了电梯,陆枋无奈只好追了过去。
电梯里,随着进到这个小箱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陆枋下脚的地方也开始变得有限了起来,大家不停地将她往后挤,这时云炀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躯帮她阻挡了从外面涌进来的一众人群,陆枋不知云炀到底要做什么,虽然她早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就原谅了他,也原谅了自己,但她刻意将自己与他撇开,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即便不是他所为,可那件事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所以她始终没办法平等地对待他和自己。今日,她再次望着云炀的背影,与那日在‘小镇’看见的又有了些许不一样,今日的他好像同外面的空气一样有了温度。
“放心,他们都很好。”,终于,在电梯快要到达负二楼停车场时,云炀开口说话了,但此刻人群比较多,大家的说话声盖过了云炀的声音,但由于他俩的距离如此之近,那个从头顶传来的声音,还是传到了陆枋的耳朵里,陆枋放心的轻舒一口气。
电梯到达负二楼,随着她感受到的能够活动的空间开始逐渐扩大,一直站在她面前的人慢慢地与她越来越远,还在发呆的陆枋却被一个声音唤醒,“还不走?还想再玩儿一次?”。
陆枋觉得她方才的想法定是错觉,她是有多闲得慌才会喜欢坐电梯挤着玩儿?打破了幻想,才慢慢走出电梯。云炀将一份文件夹递给陆枋,那是陆妈陆爸的体检报告,然后就转身走开,半晌,陆枋才开口:“你明天有没有事儿?”。
走了几步远的云炀听见陆枋的话立即停下了脚步,他回答着:“没有”,却并没有转过身。
“见见孩子吧!”陆枋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大声说着。
云炀惊讶的抬起头,突然笑了一下,可他依旧没有转身,又继续朝前走去。
望着云炀越走越远的身影,陆枋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但她既然已经说出了口,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她不懂自己为何改变了心意,或许是为了两个孩子,又或许是自己内心的恻隐之心萌发,但她感觉,方才那一刻,这个男人只是孩子的父亲,而这个称呼不是她需要的,是孩子们需要的。
半山腰上,陆枋没有回家,而是将车开到机场路的一个分叉路口,那个路口有一个观景台,在观景台前方是一条巨大的人工湖,陆枋将车停在路边临时停车区域,她站在路边,望着眼前的湖面,此刻与她通话的是何子儒。
“你还会回来吗?”何子儒试探的语气。
“怎么,你想独吞我的店子吗?那可是我奋斗三年才养起来的,我可不会轻易送给你!”陆枋回避着何子儒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回去,可她又不想让何子儒一直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只好假装调侃的话将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找媳妇儿,可就难找了。”陆枋还是在试着将何子儒推开。
“我想找可比你容易多了!”何子儒也调侃着她。
“哼,是哦,别逼我扇你,何子儒!”陆枋突然就不想跟他说话了。
“你啥时候让我见见你爸妈呀!我跟你们这么要好都没见过他们,不能让人先我一步见了家长!”何子儒傲娇的语气。
“你啥时候都可以来见,但你要先确定好你自己的立场。”陆枋早就想带他一起回来的,她也不放心他一个人过年,可是,她不敢,她不敢给何子儒一丝的希望,他值得更好的!
何子儒沉默了半晌,“所以你还是抛弃了我”,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陆枋一直将手机放在耳侧,只‘嘟’的一声后,电话那端就再没有了声音,她始终没有将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