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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玄天山下。
李语鸢由金护卫驾着马车,送回到冥羽洲的玄天门。
“表姨!”
脚刚一沾地,一个小人嚷着扑上来,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
弯腰把希儿抱起,在粉嫩小脸上,狠狠地啵了一口,印上一朵樱红的蔷薇花。
表嫂怜星的怀里,抱着一个“咿呀咿呀”学语的小丫头,这是希儿的妹妹陈夕雾。
李语鸢把希儿放到表哥云希怀里,转身捧起雾儿的小脸,也嘬上一朵盛开的蔷薇。
“呀,雾儿,快些松手。”
小家伙见李语鸢探头过来,两只小手乱抓,薅起一缕发丝攥在手里,不肯松开,“咿咿呀呀”兴奋的用力拽。
“这孩子,与她哥一样,爱薅人头发,也幸亏我发量多,不然早就成了秃子。”
怜星帮忙掰开夕雾的小手,诉着苦。
“你这丫头,亲你一口还讨不到好。”李语鸢在夕雾的小脸上轻捏。
玄天门。
入夜,房里。
“语鸢,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把单纯的你,拉进皇家这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却又不能处处护你周全。”
冷玲珑垂着头,不敢去直视李语鸢,双手局促不安,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两天以来,准备了许多要说的话,设想了万般可能,临到头,却只说出这短短的几句。
每吐出一个字,心里压着的大石就松动一分。
李语鸢脸上淡然,只静静听着,没有哭没有闹,连泪水都没有滚落一颗。
凝视手里展开的和离书,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
直到冷玲珑说完,才凝声开口:“玲珑,我从未怪你,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声调暗哑而平缓,拖曳着尾调,语气里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似无波的古井。
这种表现,反倒让冷玲珑心中,更加的惴惴不安。
设想过李语鸢哭闹,大声斥责或痛骂,也没预料到她会是如此冷静,嗫嚅道:
“你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除感情我给不了你,其它的事我都会尽量去满足。”
语鸢起身走到门旁,手扶着门板,唇色苍白,嗓音轻缓:
“玲珑,我累了,想早点歇息,和离书我会签好,你明日来取,可好?”
“哦,好好好,你早些歇息,一切待明日再说。”冷玲珑说着,起身走出门外。
语鸢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强忍着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河水,哗啦啦的肆意横流。
倚靠在门板上,似乎被人抽去脊梁骨,提不起半分力气。
用力的咀嚼下唇,胸腔里有一头怪兽被桎梏着,暴跳如雷,狂怒的横冲直撞,要冲破牢笼。
心痛到窒息,呼吸阻滞,她不得不弯腰蜷曲起身子,任由泪水滚滚滂沱,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委曲求全,卑躬屈膝得来的姻缘,终究还是换来一纸和离,一声对不起。
曾经的温柔如水,体贴入微,都似夜空里绚烂的烟花,只有片刻的璀璨旖旎。
神经大条的自己,竟然没将表哥表嫂,爹娘的异样神情,放到心里。
冷玲珑将两页内容一致的纸张展开,递到自己手上,“和离”二字触目惊心,才顿悟他为何没与自己同回玄天门。
他说些什么,全都没听清,脑袋里已被和离两个字塞得满满当当,腾不出一丝缝隙。
耳朵里一直在“嗡嗡”作响,容不下一点声音。
视线透过眼前的婆娑水雾,落上桌面的两页纸。
撑着墙壁站起,踉踉跄跄走过去,提起笔,蘸上墨汁,落到纸上。
玄天山顶,夜色深沉,周围一片寂静。
山风从“鹰飞倒仰”的悬崖底徐徐吹上来,缭绕着寒凉,裹带着树叶的沙沙声。
衬托着李语鸢此时悲凉绝望的心情,恍如在弹奏一首离别。
一厢情愿的痴情终究还是错付,到头来感动的只有自己而已
风撩起发丝,衣袂翩飞,泪被寒凉凝结成霜,使得脸上一片冰冷。
手里的那张和离书,不知何时被风吹起,打着圈飘向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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